看守的士兵不理,那赶车人自己动手,带人拖出一辆马车,马车的主人是一个侍郎的儿子,敢怒不敢言地一边看着,拦住了想阻止的自家护卫。
晏玉瑞占好位置,冷笑一声,自己下车。还想对那让位的侍郎子弟冷嘲热讽几句,忽然看见不远处山坡上一抹红头发。
花寻欢已经巡查完猎场出来,正立在山坡上冷笑看着,红发和眼神一样跃跃跳动,似乎很有兴致地在等他开口。
晏玉瑞沉下脸,不说话了。
丽京有几个不能得罪的人,荣昌郡王容楚自然是一个,西局那位越来越可怕的残废指挥使乔雨润是一个,之后就要算上这位花指挥使了。这位不如容郡王深沉多智,也不如乔雨润阴沉狠辣,却是个名闻丽京的大炮筒子,拼命烈女,愣头青。她眼里好像根本没有尊卑贵贱,也没有任何顾忌,当年还是代指挥使的时候,就曾经阻拦过天节老帅夜里进宫,还甩了那地位尊贵的军国大佬一鞭子。事后她被罚俸,并要求她上门道歉,花寻欢不过哈哈大笑,上书求皇帝把罚俸半年改为三年,但道歉没门,皇帝也就装不知道了。那三年她没钱,经常青菜白饭,想吃肉了就去容府门上打秋风,照样活得潇洒。
越是这样恣肆放诞的人物,越让人头痛,她软硬不吃,别人就只能吃她的憋,闹起来她往死里打,丝毫不畏惧后果,这几年里,她罚俸也罚过,降职也降过,甚至中过西局的套,短暂的牢狱也坐过,可是无论怎么打击,这人就像弹力充足的弹簧,这次压下去,下次更猛地弹起来,似乎永远不会屈服,久而久之,朝中人看见她就头痛,恨不得绕道走。
一直以来,太史阑在外征战,掌握一地军政民生,权力越来越大,朝中不放心她的人越来越多,攻击她的人也越来越多,花寻欢就是太史阑在丽京的一杆枪,谁叫捅谁。不知道多少人劝说过皇帝,说太史阑在外掌握大军,然后让自己的亲信掌握京中军权,这万一有所异心,里应外合,南齐江山只怕瞬间就要易主。皇帝不过哈哈一笑而已,日子久了,说得多了,皇帝便又安排了一位风评正直的副指挥使,算是对花寻欢的一个钳制。
花寻欢也不在意,照样做她的事,她负责戍守丽京,和这些丽京小霸王多打交道,晏玉瑞也吃过她的亏,实在有些头痛这烈火女将军,看她一脸“就等你闹事好捏你”的表情,只好缩缩脖子走开。
他下车的时候,车厢里簌簌爬出个黑色的东西,无声无息进了他的袍子,他和护卫们都没察觉,远远地花寻欢却瞄到似有黑影,眉头一皱。
不过她也懒得管晏玉瑞的安危,撇撇嘴走开。
晏玉瑞已经看见那边的人群,快步走过去,一眼瞧见了人群中的粉黄一团,顿时眼睛一亮,大叫,“抓住她!抓住她!”
他一过来,众人纷纷过来巴结,听见这句大喜——原来这两个野孩子也得罪过晏家公子!
“抓住她!”晏玉瑞窜入人群,一把打掉了容叮叮的面具。
众人眼前一亮,哗然惊叹。
“果然是你。”晏玉瑞冷笑,伸手去抓容叮叮的手。
容叮叮向后一让,小小身子和弟弟一样灵活,已经让开,她转身要走,四面的人却已经有意无意挡住了她,有人还在笑,拖长声音道:“小姑娘,晏公子瞧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跑什么呢?”
容叮叮张大眼睛,似乎没明白什么意思,有点惊惶地想向外钻,却接连撞在几个人身上——她的路被一群公子少爷挡住了,这些公子少爷们,很乐于看见漂亮的小姑娘四处乱钻走投无路的惊惶,觉得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如果再流下眼泪来,很让人热血沸腾。
王六又忍不住想出手了——不用他出手,喊一声就可以吓死这些混账!
谁知道他刚要张嘴,那边容叮叮的大眼睛又瞟了过来,竟然也是“闭嘴”的神色。
王六头痛地捂住脑袋——哦,今天回去后老天保佑他不被责罚。老太爷和夫人如果知道心肝宝贝孙女被这些臭男人撞来撞去,一定会杀人的……
容叮叮接连撞了几个人,眼看出不去,站住了。
晏玉瑞苍白的脸上涨出兴奋得意的薄红,也不急躁了,端着架子负手慢慢走到她面前。
远处花寻欢已经瞧见这边不对劲,正要过来,忽然看见王六,她怔了怔,目光四处找了找,眼睛一亮。
王六只好也给她做个少安毋躁的手势。
晏玉瑞的手指,掐向容叮叮的下巴,“小丫头,回去做我的丫头吧……”
容叮叮水汪汪软嫩嫩地瞧着他。
容当当安静静没表情地瞧着他。
同时慢慢道:“一、二、三……”忽然手一撒,一把粉末撒在晏玉瑞的袍子上。
晏玉瑞一惊,怕是什么毒粉,急忙后退,粉末都落了下去,并无异味,他自己也觉得没有异常,冷笑一声,心想不过是孩子吓唬人的把戏。
随即他便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一丝麻麻痒痒的感觉先从靴筒处开始,然后往上延伸,渐渐靠近身体中段……
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东西速度极快,爬到他的裤裆处忽然停下……
这一停更让他魂飞魄散,尖叫一声便蹦了起来,伸手撩起袍子拼命兜甩,“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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