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央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无限惊讶之色道:“大姐!你这么干什么!明明已经许嫁了五殿下,你怎能和三殿下做出这样不尊礼法,有违常理的事情!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可怎么得了?!”
李长乐像是一下子从迷雾之中清醒过来,低头一看自己竟然是不着寸缕的,她惊慌失措地站起来,随后又赶紧将衣服披上,脱口道:“父亲!父亲!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随后,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看向李未央,“是你!又是你这个小贱人!是你陷害我!”
李未央冷淡地望着她,道:“什么陷害,大姐,我可是刚刚才进来,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萧然的脸色已经完全变得铁青而狰狞,若是可能,他已经冲上去把那个伤风败俗的贱人当场撕碎了:“长乐,你自己干的好事却要怪在你妹妹身上,还不闭嘴!”
李长乐面色惶急,大声道:“父亲!是李未央陷害我,她故意引我来这里,对我下了药!是,一定是她对我下了药啊!”
李萧然一下子回头看向李未央。李未央面色却是无比的惊讶和无辜:“父亲,我真的不知道大姐在说什么,今天从早到晚,我都在接待客人,刚刚若非在半路上碰到五皇子,他说怕大姐伤势没有痊愈特地来看望,结果又听下人回禀说三殿下到了这里,我才带着他来花厅拜见——”
李萧然当然不相信李未央能够做什么,这种事情绝非刻意安排就能安排得了的!
李长乐歇斯底里地道:“分明是你故意将人引过来!”
李未央叹了口气,道:“大姐,我以为你已经悔过了,没想到你居然还说得出这种话来,若是我舍下的陷阱,我又是怎么让你自动自发走到三皇子面前来的呢?难道是我绑着你拖着你来的吗?外面这么多的丫头妈妈们,不妨问问他们,看究竟是我强迫大姐来这里,还是大姐自己走过来的?!”
李长乐头发散乱,面色潮红,说话的声音都是在颤抖,却无比的愤恨:“小贱人!你是故意的——”自己让檀香去监视李未央,刚才檀香来回报说李未央突然神神秘秘地去了西苑的小花厅,似乎要去见什么人,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就跑过来想要捉住李未央的把柄,可是走到门口却不知道为什么,闻到了一种奇怪的香气,整个人就随之失控了……
拓跋真却很快从迷乱中镇定下来,等他看到李未央的时候,眼睛里很快地闪过一丝什么,随后他低下头,收拾了一下衣衫,再将自己的发髻解下后重新束好。他一番整理,顺便也理好了心思,掸掸下摆坐下,这才开口说道:“如今正是李夫人的丧礼,便是我真的和大小姐有染,也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所以必定是有人从中设计,李丞相,请你派人彻查这个房间。”
李萧然看了一眼旁边面色极为难看的拓跋睿,意识到了什么,随后道:“既然如此,就要调查个清清楚楚!”随后他看着李长乐:“还不快收拾好!”
李长乐仿佛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线希望,对,只要查到屋子里有催情香之类的东西,就可以证明她是被人陷害的了!听到李萧然的话,她飞快地低下头整理自己的衣物,然后抬头,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父亲,五殿下,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拓跋睿的嘴唇动了动,刚才看到那一幕,他浑身的血液几乎都倒流了,现在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转开目光,愤恨地顶着一旁的拓跋真,他没有想到,这个一直一声不吭的三哥,竟然跑到这里来和李家大小姐行颠鸾倒凤之事,这两个人的做法,分明是带给他无尽的耻辱!苍天,他怎么会遇上这种倒霉透顶的事!
很快,李萧然吩咐了专人来检查整个屋子,可惜,半个时辰过去,一无所获。
拓跋真冷眸盯着李未央,随后突然指向一边的海棠:“好好检查这盆花!”
李萧然皱眉,这海棠花是未央送给他的,特意摆放在这里,难道真的是未央做了手脚吗?他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那盆怒放的海棠身上。李未央却垂下了眼睛,一言不发,这在拓跋真的眼睛里便成了心虚的表示。
然而,海棠花上上下下被检查了个遍,随后得到的结论却是否定的。
“老爷,这海棠花没有什么异常。”
“不可能!”拓跋真快步走过去,用力地摘下一朵放在鼻子上闻,却闻不到任何的香味,“这不对!我刚才分明闻到了海棠花的香味!”他当时还以为这是珍稀的极品海棠,才会被人工培植出香气。
李未央淡淡道:“三殿下,海棠就在这里,可惜它是无香的,若是真的被人动了手脚,香味也会残留在上面不是吗?可是现在这盆海棠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还需要检查吗?”
拓跋真阴冷的目光看着李未央,那目光极为复杂,带着无比的厌恶,痛恨,却又有一丝说不出的诡谲和缠绵,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李未央眼睛里的神情充满了嘲讽的,拓跋真是习武之人,又素来谨慎,一般的香料根本没办法引他失控,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很多的暗卫,这样的计划几乎没有可能成功。然而李未央却是在他身边生活了八年的人,对他的个性太过了解,她当然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能够使人动情的香料有很多,譬如百合、依兰、广藿香、迷迭香等,只要剂量合适,便可以使人产生幻觉,情绪激动。可是拓跋真从小在宫中长大,对这些害人的东西自然是很谨慎的,他府中日常焚香中多用檀香、麝香之类,再配以其他香料,所以这些香料哪怕用上一点都容易被发现,事后也很难不留下把柄。所以李未央特意用了香豆蔻汁去浇海棠的花蕊,让李长乐失去理智的正是具有催情作用的香豆蔻,只是对于拓跋真这样意志坚定的人来说,光是香豆蔻是不管用的。李未央想到,拓跋真最爱的食物是八宝酥,那是用灵芝、猴头、银耳、白果、木耳、嵩菇、香菇、茯苓制成的香酥,有食疗效果,能强筋、活络、提神、健身,偏偏其中的白果和香豆蔻碰到一起会加速香豆蔻催情的作用,甚至造成极致的迷幻效果。最重要的是,香豆蔻汁刚喷上去的时候是香气扑鼻的,然而只要片刻功夫,这豆蔻香气就会挥发消散,根本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李未央是算准了时辰,命赵楠在这盆花上动了手脚,如今又怎么可能查得出来呢。只是,李未央原本要的不过是李长乐衣衫不整的模样被人撞见罢了,两个人中有一个中了招,这出戏都能有办法唱下去。谁知后来连拓跋真都失控了,算是意外收获。
“三殿下,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会害怕的。”李未央的表情无辜至极,她的眼睛又黑又亮,然而此刻里面却布满了彻骨的寒冷,拓跋真死死盯着她,若非这么多人在场,恐怕他已经冲过去挖开这个女子的心脏看看她到底是不是长着一颗黑心了!
李长乐痛哭道:“父亲,你要相信我,一定是李未央动了手脚!”
李未央叹了口气,道:“大姐,我知道你和三殿情难自控,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母亲丧礼期间做出这种事情来,更何况五殿下待你一片真心,你这样等于是在践踏他,羞辱他,我们李家是诗书世家,父亲的官声清廉,名扬天下,若是让别人知道他有个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你是要他以后如何统领百官呢?又如何去面对陛下呢?还有三殿下,你这是陷他于不义啊!”
在丧礼期间,居然闹出这样的丑闻,一旦传扬出去,不止李长乐死路一条,就连拓跋真都会倒大霉,不要说皇位,恐怕连皇子的位置是否保得住都很难说。李未央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设下这个圈套。
李长乐恨不得上去抓花李未央的脸,可是她太明白,自己越是惊慌失措越是容易被对方抓住死穴,于是便拼命地冷静自己的头脑,凝声道:“李未央你不要满口胡言乱语,我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一切都是你冤枉我!你是嫉妒我比你美貌比你讨父亲欢心,所以你处处和我做对!今天分明是将我故意引到这里来,又用了不知道什么下流的手段害得我失去理性,你以为这样父亲就会喜欢你,我就会彻底倒霉对不对?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父亲!父亲,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五殿下,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啊,我是被人陷害的!”
李长乐声泪俱下,楚楚可怜地扑倒在拓拔睿的面前。
拓拔睿下意识地要将她搀扶起来,李未央却冷淡地道:“大姐,你何必口口声声都是别人冤枉你,男欢女爱的事情么,在所难免的。你若是喜欢三殿下早说就好了,何必扯上无辜的五殿下!”
拓拔睿一怔,随即眼睛突然泛起血红,他突然想到自己是被人利用了,而利用他的人,正是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的绝色女子,他原本很心怡她,如今却觉得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这种感觉比刚才的绿云罩顶更加难以忍受,简直让他四肢百骸都透出一种戾气!他收回了原本伸出去的手,愤恨欲绝地别过头,心中发誓,今日之辱,他日定当百倍千倍地讨回来!随后,他再也不看李长乐一眼,扭头就走。
李长乐一见到这种情形,立刻意识到自己的美人计失效了,顿时觉得遍体冰凉,马上扑过去抓住李萧然的下摆:“父亲!我是无辜的,你救救我!”
李萧然看着她,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冰冷,仿佛已经在看一个死人。
李长乐浑身发抖,剧烈的发抖,李萧然还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
拓跋真冷冷地望着这一幕,今天的事情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一个皇子居然在李丞相夫人丧礼的期间与其女发生苟且之事,皇帝一定会厌弃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几乎毁于一旦,李未央啊李未央,你真是好狠毒!
李未央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头望着他,神情是十分无辜的,眼神却是冰冷的,没有丝毫的温度。
拓跋真从那眼神里看不到丝毫的畏惧和心虚,他心头那股无名火一下子涌起来,若非李萧然还在,他一定会抓住这个女人问个清楚!可是现在,他却不能这么做,因为他知道若是这件事情处理不好,自己将会遇到很大的麻烦,所以他只是淡淡道:“李丞相,如今正是李夫人的丧礼,很多事情都不能提,等丧礼过后,我自然会给你一个解释。”
李萧然目光冷冷地看着拓跋真,虽然对方是皇子,可是在丧礼期间做出这种道德沦丧的事情,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只要禀报到皇帝跟前——不,自己不能这样做,因为李长乐毕竟是李家的女儿,她的名声臭了不要紧,不能连累整个李家!李萧然想到这里,狠狠地盯着拓跋真道:“好,那我便等你的交代!”
拓跋真点头,随后快步离开,李长乐一看他要走,立刻吓得够呛,想要抓住他的袖子,可惜拓跋真步子很快,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已经走了出去,他现在顾不得别的,他必须想方设法把五皇子的嘴巴堵住!不让这件事情传出去!
李未央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了一声,她刚才派赵楠赵月兄妹俩去拦着拓跋真的暗卫,这才能够顺利带着李萧然和五皇子进来,只怕拓跋真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些暗卫全部处置掉!当然,她不认为光凭着这件事情就可以彻底打垮拓跋真,毕竟他手上抓着不少五皇子的把柄,总有法子可以让拓拔睿闭嘴,但是拓拔睿一定会恨透了他,原本用来对付太子和七皇子的力量也全都会被转移过来对付他,想必拓跋真的日子绝不会顺心如意了。
李长乐从未感到如此恐惧与绝望,她并不笨,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是什么!所以她不断地哀求李萧然:“父亲,我是冤枉的,你相信我!”
李未央淡淡道:“大姐,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说这种无谓的话了,现在母亲的丧礼还没有结束,宾客们都在外面,你若是继续哭哭啼啼,难保今天的事情不会传出去。”
李长乐此刻已经愤恨到了极点,她猛地直起了身子:“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一定要外公……”
“大姐,你是姓李的,怎么口口声声都是蒋家!”李未央神情不变,“要知道,李家的事情都由父亲和老夫人做主,轮不到旁人置喙!”
李长乐再也不想,扑上去就要打李未央的脸。然而李萧然却猛地一个巴掌打了上去,将她整个人打翻在地,她没有防备,一下子脸都歪了,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萧然。
李萧然恶声道:“你就给我呆在这里,没我的吩咐,谁都不准放她出去!”说完,他快步地走了出去,再也不回头看李长乐一眼。
李长乐失声痛哭起来。
李未央望着她,淡淡一笑:“大姐,你可要哭得大声点,这样才符合你孝女的形象,哎呀,我怎么忘了,你不想做孝女,你是着急着要嫁出去,都已经想疯了才对。也是,三年以后还不知什么情景,你这也算是提前为自己打算了,只是做法太丢身份。”她的语气带着无尽的挑衅和恶意,听在李长乐的耳朵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味道,李长乐不管不顾地爬起来:“李未央,你这个小贱人,你为什么要处处跟我作对!”
李未央声音甜美,笑容和煦:“大姐,你总不会不记得咱们之间的旧事吧。”
李长乐厉声道:“关我什么事!那是你自己倒霉,非要生在二月,怎么能怪我们!”
李未央微笑:“大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母女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们自己心中最清楚了。”
李长乐实在无法忍耐,再度气势汹汹地扑了上来,今天她豁出去了,非要给李未央一个教训!然而还没等到她挨着李未央的衣服,却被不知何时出现在李未央身后的赵月一脚踹开了,李长乐哪里想到赵月会突然出现,更加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下了狠手,她毕竟是个不出门的闺秀,此刻突然被猛地踢了一脚,立刻捂着自己的腹部,喷了一口血出来,随后眼前一黑,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李未央目光冷淡地望着她,道:“大姐,你就好好享受吧。”说完,便带着赵月快步走出了花厅。
花厅不远处,拓跋真并没有离开,而是负手站在一棵桃花树下。近日春暖,桃花开得十分热闹,大风一过,飞红漫卷,铺陈满地,更有几许零落在他发际、肩头,如泣血一般。他的目光,也仿佛带了无尽的恨意,几乎要将李未央撕裂。李未央看到他的模样,却是微微一笑,遥遥行礼,转身,翩然而去。
李未央走出了院子,就听到赵月闷哼了一声,转过头来才发现她的袖子都已经被剑斩断了一半,李未央柔声道:“刚才辛苦你了。”拓跋真身边的十七名暗卫可不是吃素的,想也知道这对兄妹付出了多少力气才能挡住他们一时半刻,但这短短的时间,足够李萧然看到一切了。
“小姐的吩咐,奴婢赴汤蹈火也一定要做到。”赵月轻声道。
李未央微笑,道:“你的任务完成了,赶紧和你兄长一起回去上药吧。”
赵月不由问道:“小姐接下来预备怎么办,咱们是不是想法子将事情传扬出去?”
李未央慢慢摇了摇头,道:“不管是三皇子还是父亲,都不会允许这件事情传扬出去的,但事实就是事实,父亲无论怎么隐瞒,都不能否认李长乐在母丧期间做了丑事的行为。”
赵月有一点想不通,所以她就问出了口:“那刚才小姐为什么不让更多的人看到——”
李未央摇了摇头,道:“接待贵客的花厅,闲杂人等怎么进去?父亲进去是自然的,拓拔睿则是我带去的,其他人没有理由跑到这里来,若是做的太张扬,自然会被人怀疑到我的身上,反而得不偿失。”说着,她转身望向荷香院的方向,道:“现在,我该去看看老夫人了。”
赵月一怔,随即回过味来,母丧期间与人苟且,让最重视规矩的老夫人知道了,李长乐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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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回来了,快点来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