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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孝慈听得冷汗直冒,再也不敢多说话,行礼退下。而上官政知道杨素的杀心无可挽回,连帮腔说话的冯孝慈都白白讨了五十军棍,自己这个主官若是再企图保部下的性命,恐怕自己这颗人头也将不保。
于是上官政暗叹一口气,开口道:“大帅,末将治军不严,误会军令,贻误了大军的集结,还请您处罚。”
杨素冷冷地道:“上官将军,你的事情犯得比冯司马还要厉害得多,本帅奉旨节制诸军,有便宜行事之权,就是现在以贻误军机之罪斩了你,也在这个便宜行事范围之内,只是现在面临决战,阵前斩将于军心不利,暂且将你这颗项上人头寄下,战事结束后,本帅自当上奏天子,由他来定夺对你的处罚。”
上官政咬了咬牙,拱手道:“谢大帅不杀之恩!”
杨素重重地“哼”了一声,也不再看上官政,对着身边的执法官道:“这三百名军士,贪生怕死,畏敌如虎,他们的行为还影响了大军的集结时间,二罪并罚,处以军前斩首之刑,立即执行!”
那执法官得了令,马上高声喊道:“大帅有令,勇字营三百军士,畏敌在先,慢军在后,军前斩首,不得有误!”
那三百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没来得及求饶或者叫骂,站在身边的中军护卫们已经抽出了雪亮的大刀,动作整齐划一地当头斩下,三百颗人头就象三百个西瓜一样,滚得满地都是,而尸身则无力地瘫到了地上。
不是所有的士兵们都看到了这人头落地的一幕,但是所有的士兵们都看到了那三百把闪着寒光的大刀,高高举起后,又重重地落下。
在透过了薄雾的晨曦中。那些刀重新举起时都已经是染满了鲜血,士兵们都是专业打仗杀人的,一看这架式就知道出了什么事,军令如山这四个字深深地烙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很快。执法士兵们捡起了那些人头,骑着马奔到各队面前,展示了那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愤怒、惊愕、委屈、不甘,人生百态。都通过不同的表情反映了这颗人头的主人在临死前那一瞬间的心理。
兔死狐悲,其他的士兵们看到了这些前不久还嚣张跋扈,挤在营门处硬是抢到了这个守大营资格的军士们,无不畏服于杨素作为主帅的威严,个个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诚惶诚恐地等着杨素的命令。
杨素很满意地看着士兵们的这种反应,杀人立威总是最好的严肃军纪的手段。
他清了清嗓子,语速不算快,声音也不算很高,却是透出了一股不可辩驳,勿庸置疑的威严气度:“全军听令。按顺序领取骑兵带来的长槊,列成枪阵,限令一个时辰以内,全部赶到十里外的敌军大营前。”
“步兵居中,骑兵在两翼,一旦本帅下令,全军鸣鼓而进,向敌营推进。临兵斗者皆阵列于前,此战中奋勇杀敌者,本帅必会奏明朝廷。重重有赏!而临阵退缩,不闻鸣金之声就擅自退却者,这三百人就是下场!”
所有的人都鸦雀无声,静静地听着杨素的命令。杨素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杨玄感,点了点头,道:“开始分发武器吧!”
一个时辰后,霍山峡谷北面的出口以北五里处,三万七千名隋军已经全部布阵完毕。
中央的两万七千步兵人人身着皮甲,手持骑盾。前面的两万士兵们端着四米多长的重型骑槊,前排的士兵将槊放平,举与胸齐,大盾护着自己的正面。
而后排的士兵们则把长槊架在前排的战友们的肩头,踏着缓慢而坚定的步伐,如同一座枪林槊山,向着五里外的叛军营寨推进着。
两万步槊手之后,是七千名刀斧手,这些战士全部赤膊上阵,人人手持双手战斧和大刀,眼神中尽是浓烈的杀意。
两翼的骁果骑兵们也列成了紧密的骑阵,横向间相隔不过三步,全部手持着马刀、重剑、狼牙棒、战锤、手斧、钢鞭、铜锏等近战武器,只等总攻击令一下,就马踏连营,冲进敌军营帐中尽情地砍杀!
杨素看了看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杨玄感,笑了笑:“今天可是我父子第一次共同在指挥位置么?”
杨玄感点了点头:“是啊,以前的作战中,都是父帅下令,守护中军,而孩儿则冲锋在前,所以孩儿有些不明白为何父亲今天不让我在前面象往常一样冲锋陷阵,杀个痛快。”
杨素看了一眼杨玄感,语重心长地说道:“往日里让你冲杀在前是为了搏个功名,也好堵住那些说我杨素搞裙带关系,让自己的儿子冒领军功、混爵位的人的嘴,但今天与平日不同,战功和首级不是第一位的,为父希望你以后能在主帅的位置上掌控整个战局。”
杨素指了指那身影渐渐隐藏在晨雾之中,只传来震天动地的整齐有序踏步之声的本方军阵,道:“如果换了是你,如何指挥这一战?”
杨玄感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以前从未象今天这样,在主帅的位置上观战,今天给父亲这样一提醒,才真的感觉这和自己每战冲锋在前的那种视角完全不一样。
以前自己的眼里只有当面的数百上千敌人,最多也不会超过一万,而现在,敌军那在山谷里数十里的连营之中,惊叫声、口哨声、鼓角声已经响成了一片,整个叛军都陷入了慌乱之中,现在要如何指挥本方的四万大军,还真是难倒了自己。
杨玄感认真想了想,对着杨素道:“敌军已经陷入了混乱,现在从他们大营中的声音可以判断,敌军没有明确的指挥,正是我军一鼓作气,杀入敌阵的好时机,如果我是主帅,现在会下令全军突击!”
杨素笑着摆了摆手:“敌军虽然已经慌乱,但还有口哨声,说明他们的从队正到旅帅一级的基层军官们还在试图集合队伍。稳定局势。”
“加上这山谷口非常狭窄,宽度不过半里,我军三万多人现在排成的正面足有三里宽,就是下令突击。也不过是前方的数千人可以杀进敌营,造成不了多大的战果,若是敌军见我人少,稳定下来,组织反击。反而会适得其反。”
杨玄感点了点头,道:“还是父帅想得周到,对了,您这次带来的一万弓箭手现在不在这里,是不是已经占据了悬崖上的制高点,准备用来作作文章呢?”
杨素笑了笑:“不错,有进步,为父确实是和他们约定了,举火为号,向敌军营寨放出箭雨。同时护卫他们的三千步军都准备好锣鼓。”
“到时候这三千步军紧锣密鼓,这山谷的两侧都是高山,能形成回音,形成的效果远比这三千面锣鼓要大得多。我们这次运气不错,敌军没有在这里的山崖上安排值守,这个战略要点可谓得来全不费吹灰之力。”
杨素说完后,便对着身后的传令官下了命令:“在左侧点起三堆大火,一定要让悬崖上的兄弟们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