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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世谔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既然王老弟有这么好的密探,以后掌控这郢州想必不成问题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靖突然开口道:“王刺史,请问你对这郢州城内的事,还有什么知道的?能否向下官透露一二?”
王世充笑了笑,他知道李靖想问的是什么:“药师来这里一年多了吧,按说这郢州城民风淳朴,也没多少作奸犯科的歹人,不值得药师留这么久,你可是在这里发现了些什么?”
李靖点了点头,正色道:“这郢州城并不简单,平静的表面下暗潮汹涌着呢,好象有些前朝的余党和奸恶之徒 ,在这里秘密经营自己的势力,图谋不轨,李某一来这里就看出了些端倪,与这些人也斗了一段时间了,只恨一直没有捉住元凶。”
王世充故作惊讶,道:“前朝余党?药师是在说南陈的人吗?”
李靖看了一眼身边的陈棱,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如果下官的判断没有错误,他们应该是南梁的人,就是萧氏。”
王世充马上摆手阻止了李靖的进一步发话:“药师,此事如果没有真凭实据,万万不可声张,你也知道当今的皇后就是。。。”
李靖沉声道:“李某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这一年多以来一直在苦查证据,有一次都几乎摸到这个组织的核心了,可都被一些怪事所打断。王刺史,无论是以朋友的身份还是以下属的身份,我都劝你万万不可对此掉以轻心。”
王世充看了一眼李靖,转向了陈棱,道:“陈将军应该是专门负责这郢州城内维持治安,缉拿反贼的工作吧,你对李仪同的话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陈棱的小眼睛刚才一直在眯着,让人看不出他的心理状态。这会儿被王世充直接点名,他笑了笑,说道:“李仪同所言非虚,末将曾经查处过这帮反贼的窝点。有一处是在城外的大洪山之中,他们铸造私藏了上千件兵器甲胄,隐藏在大洪山的一处天然洞穴之中。”
“可是当末将接到李仪同的情报,率兵赶去时,却只有一些被他们掳掠过来。打造兵器甲胄的附近村民,而首脑和喽罗都跑了个干干净净。”
王世充心中暗暗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萧铣居然敢直接制造兵器铠甲,连忙问道:“陈将军又是如何得知这一情报的?可曾抓到了什么贼人?”
陈棱摇了摇头,道:“这就要归功于李仪同了,一年多前他刚来郢州时,便四处走访,体察民情,却发现长寿县大洪山附近的几十个本地蛮夷的村子里,大半年以来一直失踪人口。有的村已经少了几十个人了,于是李仪同就生了疑心,经过多方打探,终于发现了这些人是被贼人掳掠进了山。”
魏征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开口问道:“这些村子少了这么多人,怎么也不来报官?”
李靖叹了口气,道:“这些山里的都是荆州一带的蛮夷,依本朝的律令,朝廷是给他们的首领分封一个官职,划给他们一片区域。然后让他们自行治理,这些蛮夷里还分了不少姓,相互间的仇恨也不小,经常会互相攻击。所以一开始少了四五个人时,村里人都不以为意,但少到几十个人后,村里人才慌了神。”
魏征追问道:“那他们还是来报官了吧。”
李靖笑了笑,道:“没有,这些蛮夷没有找官府解决问题的习惯。都以为是敌对的村寨抢了他们的人,结果谈判不成,这些村寨又是互相一通混战,白白损失了不少人口。在下去他们那些村寨的时候,正是十几个村子刚结束一场大混战。”
“当时在下就生了疑心,因为从在下走访的十几个村子看,在下并没有看到什么掳掠来的人口,但当时这些村民的情绪都很激动,再加上又刚刚大打了一仗,对别的村子更是恨之入骨,根本不可能相信别的解释,而是一口咬定人都是被敌对的村子害了。”
“所以在下就从州里借了几十名精干的护卫,在大洪山一带摸索搜查,后来我们找到了一个在大山深处的村子,那里的村民说最近的几个月里,后山里经常闹鬼,半夜时分还是火光闪烁不断,有些胆大的年轻人跑去查看,结果就一去不复返。”
“当时在下就集中了人手,摸到了那个地方,结果发现有一个山洞,洞口非常隐蔽,里面还传出来叮当打铁的声音。唉,当时都怪在下,过于小心谨慎了,怕手头人手不足,于是派人紧急回州衙找陈将军带兵来捉贼,这一来一去耽误了一个白天的时间。”
陈棱点了点头,道:“不错,当末将率人赶到那里时,却发现人去洞空了,只有六百多个村民被关在用木栅制成的牢房里,而贼人则全从另一条密道跑掉了。”
王世充叹了口气,道:“真是太可惜了,可是这贼人又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呢?”
李靖苦笑道:“下官后来也审问过那些被抓人村民,他们说原来这洞里有数十名贼人的,每天都是蒙着面,但有个头目模样的,穿的衣服也与众不同。那天陈将军带兵到来前的半个时辰左右,有人看到一个黑衣蒙面贼人跑了进来,跟那个贼人头目说了几句话,随即贼首就把所有村民都关进了牢房,带着其他的贼人跑了。”
“这些贼人走得匆忙,连打造好的武器都没来得及拿,他们走之前还在洞里放了把火,想把那些村民全给烧死,幸亏陈将军来得及时,众军冲进了洞里,把村民们都解救出来,只是可惜了一些重要的文书、账册、资料,都被付之一炬了。”
李靖说到这里时,不住地摇头叹息,那种不甘心写在了脸上,端起酒杯一口闷,然后重重地把杯子敲在了桌子上,长叹一声“唉!”
王世充心中雪亮。想必是陈棱知道了此事后率先派亲信去走密道向洞里的贼人传信,才让他们逃过一劫。
想到这里,王世充看了一眼陈棱,四目相对。陈棱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随即便恢复了常态,笑了起来:“李仪同不用如此挂怀,至少我们救出了几百名村民。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王世充点了点头,道:“此事后来有没有上报朝廷?药师刚才说些人是萧梁的余党,又有何真凭实据?”
李靖摇了摇头,道:“这些只是在下的猜测,从这些人的手段和严密的组织程度上来看,他们绝非一般的山贼流寇,而且当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根本不会有什么普通百姓上山做盗匪,他们打造兵器铠甲。显然是为了造反起事。”
“既然这些贼人明显不是普通占山为王的山贼土匪,这几年来在郢州境内也没听说有过什么大股的匪徒,更不用说打造数千件兵器了,那么此事必定是意图叛逆的反贼所为,思来想去,除了前朝余党外,还会有谁呢?”
“郢州一直是原来后梁国的领地,离梁国都城江陵也不过一百多里的距离,这里的萧梁余党数量众多,只要有人挑头起事。未必不能兴风作浪,是吧,陈将军。”李靖说到这里时,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棱一眼。双眼中神光一闪而没。
陈棱哈哈一笑,道:“李仪同真是分析入微,鞭辟入里,末将完全同意李仪同的分析,这里不少萧梁旧部都心向萧氏,那次山洞的兵器案查获之后。末将也在郢州内外一带挨家挨户地搜查,可惜没有一点线索,最后只好作罢。那次事情之后,这伙贼人好象就消声匿迹了,再也找不到一点痕迹。”
王世充低头沉思了一下,突然抬起头,道:“药师的意思,是不是怀疑在这郢州城里著名的萧梁宗室,那个抄书的萧铣?”
李靖和陈棱的脸色同时微微一变,陈棱正在喝一杯酒,听到这话时差点没给呛到。而李靖则脸上写满了兴奋,马上开口问道:“王兄怎么会知道这萧铣的?难道你还知道些什么李某不知道的事情吗?”
王世充笑着摇了摇头,道:“此人在这郢州城太过出名了,连我们投宿客栈时的房客们也提及这萧铣,都说他是文曲星下凡,这城里大户人家找他抄书的,写碑文的可都是络绎不绝啊。而且此人在年初时公开身份,说自己是萧梁宗室,刚才药师一提到前朝余党,萧梁后人,王某本能地想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