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绩面不改色,双眼炯炯有神,娓娓道来:“也得亏王世充这两年来不停地要跟着杨广到处乱跑,对河北的情况不是太了解,不然应该早就撤换掉这个坏事的张金称了。不过这同样是我们的机会,窦建德不愿意起事,而张金称却是唯恐天下不乱,我敢断定,只要征高句丽的战争一打,在河北的征夫令一下,张金称一定就会扯旗上山,把这火点起来!”
徐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么说来,我们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只要等着天下大乱,是吗?”
徐世绩脸上闪过一丝阴冷的笑容,摇了摇头:“不,河北那里乱起来,对我们没什么直接的好处,只会让窦建德,张金称,高开道和王须拔这样的人有机会壮大自己的实力,只要不给官府剿灭掉,那只会实力越来越强,最终总有一两个人能最后割据幽冀二州。我们山东这里,也得想办法让它乱起来才行,至少不能比河北差到哪里去,只有盗贼蜂起,我们才能名正言顺地聚众自保,暗中召兵买马,形成自己的实力。”
徐盖勾了勾嘴角:“世绩,我们不回江南吗?我总觉得,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山东之地,并没有什么成事的可能。而且山东之地,也没有群山大河的保护,完全无法阻挡外部军队的进入,连割据也无法形成啊,可要到江南的话,至少有长江天险,割据一时还是不成问题的。”
说到这里,他缓了口气,继续道:“而且在江南,我们还可以打南陈宗室的这张牌,即使王世充变卦,不给我们宣华公主,但是你的大娘(乐安公主)也是正宗的陈朝公主,打她的旗号,加上我陈朝驸马的身份,一样可以召集不少忠臣义士的。”
徐世绩叹了口气:“爹,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放不下这个执念啊,二十年前陈朝刚亡的时候,您在江南起兵,当时的各路义军都没有一家打起复兴陈国的这面大旗,全都是想着自立而已,现在过了二十年,即使是当年的陈朝忠臣,也都老的差不多了,都是象爹这样年纪的人,还能指望他们能上阵打仗?”
徐盖的眉头紧锁,他的嘴不甘心地张了张,却是说不出一个字反驳自己儿子的观点,只能一声长叹,神情惆怅。
徐世绩继续说道:“爹,你要知道,这十年来我们一直可都是在这山东一地经营,我们的产业,庄园,家丁,还有隐匿的那些犯法强盗,也都是山东人,咱们汉人安土重迁,正如您心心念念不忘回江南老家一样,这些人难道就愿意扔下生活了一辈子的山东齐鲁之地,到江南水乡生活?那里可是连大葱和麦饭都吃不到了,只能吃江南的鱼米,他们能习惯?只怕你一说要走,他们就会一哄而散,跑掉大半了。”
徐世绩顿了顿,继续说道:“再说江南,自从二十年前大乱过一次之后,隋朝就加强了江南的控制,非但把本土的那些世家大族全给迁往了关中居住,还把建康城的城墙全给拆了,宫室也夷平,江南一带,已无坚城可守,又无府兵可以征发,连武库也不设,就是不给江南人割据造反的资本,即使是乱世,也不可能只凭一条大江,靠着斩木为兵跟来自中原的铁甲战骑抗衡的。去江南已经是一条死路,爹爹还是打消了这念头的好。”
徐盖的神色变得极为落寞,他长叹一声:“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吧。”
徐世绩的眼中寒芒一闪:“还是刚才那句话,就立足于这山东之地,让这山东乱起来,只要山东和河北同时乱,那天下必定大乱,到时候我们可以观望,看看是自立还是投入以后能夺取天下的雄主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