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虔通笑着跟司马德堪一起踏上了北岸。说道:“比起咱们来时夜渡萨水,已经好了许多了,那天可真是跟打摆子一样,左摇右晃,也不知道啥时候就要落江里去了。”
正说笑间,一个军士哭丧着脸。跑到了裴虔通的面前:“裴将军,大事不好了,我们的马,我们的马!”
裴虔通瞪大了眼睛,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那军士的前襟,厉声喝道:“我们的马怎么了?”
军士一指远处几里外,那一片草地上,已经架起了几百口大锅,大锅的一端已经成了一片屠宰场,几千名军士正在宰杀着数百匹战马,然后切成一块一块地扔进锅里,一边的草地上,锅边围坐着上万名刚刚渡过河的军士,正兴高采烈地端着木碗,喝着马肉汤呢。
那军士边哭边说道:“于,于将军有令,我们的马,被征用作军粮了,他要我们,要我们下马步行!”
裴虔通几乎一口老血要喷出来,两眼一黑,差点就要晕了过去,司马德堪笑着拍着他的肩膀:“老哥,这回咱们可以结伴步行了,没事!”
正说话间,远处的江面上,却传来一阵奔雷般的声音,如同几十万匹战马,同时在草原上奔腾时,发出的那种巨响,又如同九天的雷公,在不断地制造着电闪雷鸣,绝非人间的声音,倒象是天地的造化。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了奔雷的方向,只见一道足有三丈高的浪头,以雷霆万钧之势,不可阻止之力,从十里之外的一处山拐角处,汹涌而至,那浪头之上,仿佛是一个尖嘴獠牙的魔鬼,张开了血盆大口,誓要将所经过之路上的一切,都无情地吞噬掉!
这一段的江面上,正架着二十道浮桥,桥上的隋军,本来还算是有条不紊地排队通行,随着众人都看到了这可怕的景象,桥上变得一片混乱,所有人都顾不得再按秩序排队过桥了,拼命地向前挤,向前拱,谁也不想在这个洪峰浪头到来之前,还留在这桥上,在这可怕的洪水面前,人,真的是连蚂蚁都不如,一个大浪打来,连个气泡也不会剩下。
哭喊声,怒骂声,嚎叫声响成一片,北岸的隋军士兵们全都站了起来,双腿都在发抖,南岸的隋军后卫部队,也几乎在一瞬间失掉了所有的纪律,没有人再断后掩护,没有人再等着过桥,甚至有不少靠在江边的士兵,以最快的速度脱掉了身上的盔甲,象下饺子一样地跳进了江里,所有人只有一个想法:在这该死的洪峰到来前,过江,过江,过江!
辛世雄看着身边乱成一团,已经不可禁止的士兵,急得大喊大叫道:“不要乱,不要跑,大家不要慌,列阵,列阵啊!”可是在他的身边,已经不剩下任何一个亲卫或者是传令兵,他扯开了嗓子的大叫,在一片人声嘈杂中,几乎如大海中的一个小浪花,掀起任何动静。
十几匹慌乱的战马从辛世雄的身边飞速掠过,辛世雄闷哼一声,给撞下马来,几十只马蹄从他的身上踩过,很快,他的尸体就变成一堆模糊的血肉,无人认得出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