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雷电划过黑色的长空,漫天的大雨倾盆而下,淋得这座四处透风的破屋里的地上,一片潮湿,若不是早早地垫了许多干草在地上,只怕这小屋里的十余人,这会儿已经要坐在躺在泥浆之中了,所有人都是给淋得跟泥猴儿一样,即使是皮肤最白的裴爽,也跟李密看起来没啥区别了。
自从七天前,裴爽拿出了身上的金铤,去收买了黄君汉和手下以来,这些天来,每天刘黑闼都去拿了钱到邯郸城里换取酒肉回来,不仅是这些囚犯,就连看守的军士们也一个个沾了光,吃好喝好,满面红光,即使没有这滂沱的大雨,也没有人想着上路了。
而黄君汉在起初的几天里盯得很紧,但随着时间的增长,他的警惕性也渐渐地放松了,李密等人每天就是醉酒当歌,只说来生,完全不想着当下,看样子是根本不抱生的希望了,真的如他们自己所说的那样,想在开刀问斩之前及时行乐。
于是黄君汉甚至下令把他们的枷锁和脚链都给去除了,这些人非伤即病,根本不可能跑远,加上天雨路滑,夜间不辩东西,黄君汉根本不担心他们逃跑,甚至从前天开始,裴爽的金铤还换来了一些城中的妓女,军士们日夜在隔壁的几章屋子里淫乐,除了轮到开门的两个倒霉鬼从头骂到尾外,其他人可算是过足了瘾,更是乐不思蜀了。
现在站在门外的两个小兵就很不高兴,一个矮个的黑脸胖子叫李春牛,另一个高瘦一点的叫燕十三,站在门外,两人已经骂了整整三个时辰的娘,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郁闷的心情得到缓解。
“十三,你说咱们怎么这么倒霉,这大黑夜里还要来当这劳什子看守,凭什么!”
“嗨,春牛兄弟,你就别发牢骚啦,这个可是抓阉的事情,咱们运气不好,怨不得别人。”
“呸,那为啥黄备身和黑三儿不参加抓阉?只让咱们兄弟抓,还不让咱怨?!”
“春牛兄弟啊,你这话可就不对了,黄备身可是长官,黑三儿每天要去城里采办的,若不是他,咱们这些酒,这些肉,还有那些女人,从哪里来的啊。”
李春牛恨恨地吐了口痰:“我看黄备身酒也喝得少,也不碰女人,他要是这么警觉,不如直接来替咱兄弟站岗得了,也少一个名额呢。”
燕十三眨了眨眼睛,正待再劝,却只听到黄君汉的声音冷冷地响起:“李春牛,你是不是对我意见很大?!”
李春牛的身子猛地一抖,转眼看过去,只见十余步外,黄君汉戴着斗笠,穿着簔衣,和黑三儿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李春牛咬了咬牙,说道:“黄备身,小的一时心中郁闷,语无伦次,还请你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