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让回头一看,却是两三个跟他一起掉进陷阱沼泽的部下,也死死地抱住了他的大腿。
这些人已经整个胸口以下都陷进泥沼了,翟让的大腿,就成了他们唯一的生路,这会儿也顾不得主仆贵贱了,使出吃奶的力气,紧拉着翟让的大腿不放,哭喊道:“大头领,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啊!”
翟让又惊又怒,本能地想要把这几个碍事的家伙给踢走,可转念一想,这些人忠心耿耿地跟着自己,才会陷入绝境,眼看远处的几个家伙,这会儿已经全陷入沼泽之中了,那些烂泥污水之上,只冒出几个气泡,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几乎是瞬间就给吞噬掉,实在是太可怕了,也难怪这些人拼命地想要求条生路。
翟让咬了咬牙,大叫道:“都抓紧了,千万不要松手!”
他扭头看着干地上的单雄信等人,大声道:“雄信,快多要些人来帮忙,一起拉,不能把兄弟们落在泥沼里!”
还骑在马上的几十名军士,也都纷纷下马,一个个搂着前一个人的腰肢,排成一列,使劲地向后拽,而泥泽里的,只要还没给完全吞没的人,也都奋力游向或者是爬向了附近的同伴,无论是拽着腰或者是拉着腿,总之只要是搭上身体的某一部分,就如同一根根的救命稻草一样,也形成了一个泥地里的长长人串,好一阵拉扯,足足用了一刻以上的时间,单雄信等人才把翟让和十余个陷入泥沼的手下拉出了泥地,所有经历了生死的人全都瘫倒在地,喘着粗气,庆幸着自己终于从阎王爷手里捡了条命。
翟让喘着粗气,看着单雄信,咧嘴一笑:“雄信啊,这回,这回真是亏了你了,要不然,哥哥我就死在这沼泽里了。”
单雄信一边咬着牙,一边扯下腰间两条还算干净的布,开始包扎起手上的裂口,嘴里却说道:“应该的,大头领,你,你扔不下自己的兄弟,我又,我又怎么能扔下您呢?”
突然,一声凄厉的破空之声响起,“叭”地一声,一杆六翼长杆狼牙箭,正钉在两人之间,毫厘不差,箭杆还在微微地晃动着,两人脸色大变,跟所有手下们一样,全都扭头看向了后方,只见百余步外,一员威风凛凛,铁塔般的大将,戴着血红的鬼面具,骑着青斑汗血高头在马,手里拿着一柄足有六石的铁胎大弓,弓弦还在微微地震动着,而他的后方,已经散开了数百名精悍的铁骑,一个个也是搭弓上箭,瞄准了泥地四周,这群刚刚死里逃生的瓦岗骑兵。
张须陀摘下了面当,那张刚毅勇武,黑髯及胸的脸露了出来,他看着翟让,平静地说道:“翟让,看在你危难之中还不忘了救你手下,算条汉子,今天我不杀你,不过我张须陀追击百余里,就是为了你而来,也不可能放你走,识相的,自已就缚吧,免得不必要的伤亡!”
翟让的脑子里“轰”地一声,一片空白,这真的是才出狼口,又入虎窝,自己刚才生死之间,竟然忘了后面还在给张须陀这个杀神追着,也幸亏他刚才没有出手,不然的话,只怕自己这几百人已经全都没命了,但是他的心里却是一股子热血腾起,大吼道:“张须陀,老子不要你可怜,趁人之危,不是英雄好汉,咱们有本事,上马打过,就算死在你手上,老子也没有怨言。”
张须陀哈哈一笑,说道:“你要是这么有种,为什么还要从战场上逃跑呢?翟让,你自己想打,我和你单打独斗都可以,何必连累你的部下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