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闰甫的眉头一皱:“魏王,万万不可,那徐世绩在您火并翟让的时候,就结下了深仇,这次您又不让他参与氓山决战,势穷去投,就是把性命交在了他手,万一他要是投降王世充或者是窦建德,都有可能对主公下毒手,请您三思啊!”
帐内众将也都纷纷点头不已,这些出身前官军系统的将佐们,天生就跟老瓦岗的那些山贼系不对付,平时里的磕绊摩擦也不在少数,一听贾闰甫这样说,更是连声应和了。
李密的嘴角勾了勾,说道:“如果这个办法不行,我们就不如渡过黄河,抢占对面的卫州,如此一来,可以南阻黄河,北依太行,东连黎阳,慢慢地再召集旧部,以图东山再起。”
刘德威叹了口气:“魏王,老实说,这次我军如此惨败,上下都人心惶惶,士气低落,这时候北渡黄河,去占那卫州,一来那里没有什么粮草,二来我们过了黄河就不再是中原了,士卒们多是山东和中原人,长年在河南,渡河之后,就如无根之草,看不到任何希望,非但不会有人再来投奔,只怕旬月功夫,我们这些人都会散了个干净,请魏王三思啊。”
柳燮也跟着说道:“刘将军所言极是,过河之后,我军就要同时面对出太行经略河北的李唐军队,再就是窦建德的部队,甚至连宇文化及的骁果残军,也在离卫州不远的聊城一带活动,个个都不好惹,一个不小心,就是全军覆没,魏王,万万不可过河啊。”
李密的眼中泪光闪闪,比当前形势更让他绝望的,是这场军议几乎成了一个批斗大会,以前他风光极盛的时候,在这里可谓是一言九鼎,何曾有人敢这样当面质疑他的决策?但现在,连刘德威,柳燮这些他看不上的小角色,都开始指手划脚了,他的这个瓦岗之主,已经彻底失了权威,连当年的翟让都不如了。
李密的悲从心中来,氓山大战的痛苦和委屈一下子爆发了出来,他猛地站起了身子,大声道:“对,是我李密虑事不周,指挥不当,拖累了诸位,孤这么多年来,倚仗的无非是大家的支持,今天诸位既然不肯再跟着我李密走,那这个支持现在已经不在了,孤这就一死以谢各位,大家可以拿着孤的首级,去向王世充讨个富贵吧!”
他说着,一下子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眼睛一闭,就要向脖子上抹去。
王伯当双眼圆睁,大叫一声:“主公不可!”他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一把夺下了李密手中的佩剑,重重地掷到了地上,紧紧地抱住了李密,这师徒二人抱头痛哭,王伯当这个八尺男儿更是哭得几乎要晕绝过去,帐中众人看着他们这个样子,无不眼中热泪滚滚,黯然神伤。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密渐渐地止住了哭泣,站起身,他的声音嘶哑而低沉,缓缓地说道:“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刚才孤一时情绪失控,请各位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孤刚才也仔细地想过了各位的话,是啊,现在无论是投奔黎阳还是北走卫州,都是风险巨大,希望渺茫,就算暂时能栖身,也不可能发展壮大了。”
“孤意,不如我们全军西入关中,归降唐皇李渊,我李密不会有什么功劳,但各位的富贵,应该还是有保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