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晏来见她如此,有点不甘心,难道姑姑真的要从此坐牢了吗?
许晏来面色一沉,那股子寒意霎时将空气冻结,“温语,我劝你三思而行,你再想想,你真的不担心,这又何必呢?”
温语一脸无所畏惧的洒脱,慢慢的说:“还用多想么?我一来无权,二来无钱,无权无势,所以注定被人谋杀,害我失去了孩子。如今连我母亲的骨灰都被拿出来用来威胁我。可惜,我没想到我还有个身为省委书记的爸爸,你说,放着这么好的资源不用来匡扶正义,以后小老百姓谁还信政府?我不用,那我是不是更傻?许先生有权有势,既然不畏法律和道德,那结果咱们也只能鱼死网破了。反正你们财雄势大,可以威胁任何一个人,是不是打算把我爸爸和哥哥都送进监狱?许先生?”
“这个……”一贯口舌如簧的许晏来也被她一连串犀利的言辞堵得有片刻的迟疑,眉峰紧锁,身体微微倾向前,两手交握放在膝盖上,对上温语那双炯亮而倔强的眼睛,语气锋锐地沉声问她:“你想怎样呢?”
温语很想笑的,她想怎样?
“呵呵!”温语轻轻一笑:“许先生不是我想怎样,现在是你们许家想怎样!你是不是想要学你姑姑,把我们都叫去,然后用我妈妈的骨灰再次威胁我,我哥哥,我爸爸乃至裴少北和所有关心我的人一次?据我所知,裴家不简单,郝家也不简单!你说,裴郝联手,跟你们斗一斗,胜算会怎样?”
许晏来微微惊诧,真没想到她会这么冷静,真的是个谈判高手。
温语露出讥讽的笑容,目光微微凌厉:“许先生,真没想到我母亲的骨灰这么有用!而你,觉得有权有势有手段就一定赢了吗?”
“你觉得裴家会出面?”
“呵呵,也许之前不会,但现在,许先生,既然关系到裴家的儿子裴少北了,你说会不会呢?裴部长对我母亲心存愧疚,若是他知道你动了我母亲的骨灰,只怕比我爸爸更生气!而你不该动裴少北,这个时候再树强敌,你不觉得是把许以清往更极端的方向推吗?对付裴少北,是在逼裴家出手!你们失策了!”
“如果你肯出面劝一下郝书记,这事还有商量的余地!我可以答应你把我姑姑送出去,有生之年不再回国!裴少北可以立刻回去,你的人身安全不会有任何问题,如果你出事,我许晏来陪葬!”
“这件事,你该去求郝书记,我帮不上忙!”温语更加平静。“我不需要许先生陪葬!”
因为,她嫌脏!
“即使为了裴少北和你母亲的骨灰,也不肯吗?”许晏来问她。
“许先生,我说了我不接受威胁,我也坚信裴少北会平安无事,这个世界,总有一些事,不是强权就可以解决的。还有正义,任你许家再厉害,也不能事事都黑白颠倒,何况现在有媒体,有记者,有各种渠道,你觉得许家一再作下去,就不会被曝光吗?”温语反问。
“未必吧!许先生不是也没办法了,才来找我的吗?你知道我爸爸亏欠了我,他可以不听任何人的话,却未必不听我的!但,那又如何,裴少北不做官了,他也依然是最优秀的人!而我爱他,不是爱他的身份,他若是平凡的小老百姓,那我更得感谢你,因为你成全了我饮食男女的小心思,我只是想跟他过平凡的日子!而你们这样的日子,太复杂,我们都不喜欢!况且,你该了解裴少北,如果我为他接受你的威胁,那才是对裴少北的侮辱,不是吗?所以,我不接受!因为我坚信,他清者自清!我从来都信他,比信我自己都信他!他的为官为人都无可挑剔!那是你学一辈子都学不来的正气凛然。”
“爽快。”许晏来微勾起唇,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眼中却对温语再多了一抹赞赏。“我终于知道裴少北为什么爱上你了!”
“这和许先生无关吧!如果说完了,请你离开吧!”
“真的不要骨灰了?”许晏来并不着急,挑起好看的眉眼问。
“要!那就要看许先生的意思了!”
“我希望你们放过我姑姑!她的食道和胃受到了重创,即使活着,以后也会生不如死了!后半生都伴随着病痛!我,作为亲人,不想我的亲人受苦,我不觉得这是错!尽管她的确错了很多,但也不过是一个痴心的可悲女人而已。”许晏来视线悠远起来,有点伤感。
“许先生,你可曾听过一句话!”温语不答反问。
“什么?”
“很多人不快乐,何故?太累了,欲望太强。若能远离‘晴忧次女伞业衰,雨忧长女鞋业衰’心平气和,凡事不钻牛角尖,常将心比心,大爱无我,‘离欲阿罗汉’,能不得安乐?”
“呵呵,都说女人蕙质兰心,没想到你却有一颗禅心!既然有禅心,也必然更有善心。”许晏来笑了笑,点头,十分同意:“你的意思我十分明白,你说的对!人不能纠正世界上每一个人,使天下太平。正如你不能移去全世界的石头和荆棘,使所有的路径平坦。要走得平坦,就得穿一双鞋子,希望得到内心的和平,就要学习控制自己的感觉。你母亲的骨灰,我即刻让人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