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陛下坐在宽大的座榻上,一语不发,高深莫测,至于她脑补了什么,张昌宗不知道,但是,以女帝陛下的发家路线看,想来她应该不会拒绝让皇宫更好、更安全的掌控在她手中这件事,所以,张昌宗很淡定。
女帝陛下轻轻摆弄桌上的书卷,表情若有所思,轻轻把摊开的书卷卷起来后,抬头看跪着的师徒俩儿,看到上官婉儿,表情、语气突然和缓了好几分:“婉儿,你过来。”
上官婉儿顿了顿,微微低头,神态恭敬地上前,女帝陛下拉住她的手,问道:“你的宝贝徒弟都知道之事,为何不肯对朕说?难道朕还不足以护你?”
“陛下,奴……”
上官婉儿只说了三个字便止住,话再说不出口,眼泪却不禁扑簌簌而落,满腹委屈不知从何说起。
女帝陛下一叹,道:“你自幼便长于我身旁,若论亲近,从不输于人,朕若连身旁亲近之人也护不住……呵呵。”
上官婉儿哽咽道:“陛下,非是您护不住奴,而是奴不敢因这些事叨扰陛下,陛下操劳国事,奴怎敢因此等小事麻烦您?”
张昌宗听他师父的说辞,忍不住插嘴:“陛下,我师父还有些害羞,她女的,有些事毕竟不太好开口,她脸皮薄啊,少不得……。”
“住嘴!大人说话,小孩子乱插什么嘴!”
上官婉儿一叱,先前还只是眼眶红着,这会儿连脸都红了,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张昌宗估计多半是气的。不过,他一贯主张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师父就是想得太多,顾虑太多。但是,现在看婉儿师父的样子,似乎还真有些不开心,为了哄她,只得做了个把上下嘴皮系起来的动作,紧闭嘴巴不说话了。
女帝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一笑:“罢了,好在你收了个好徒弟,知道为师父操心,待你还算孝顺。这件事朕知道了,以后尽可安心便是。”
女帝说得淡然而又坚定,就是这份淡然,更显强势。不过,张昌宗就有些不乐意了,拱拱手:“多谢陛下。不过,陛下,六郎难道不是天下第一好徒弟吗?陛下说得那么勉强,六郎可不服气!”
女帝陛下失笑:“你这厚脸皮的小子!”
张昌宗还得意的冲女帝陛下一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上官婉儿径直白他一眼,不稀得搭理他。
张昌宗嘻嘻一笑,才不介意被婉儿师父白眼的事情,反正这种事情一天不发生个六七回,三四回也是有的,习惯了。
白眼完蠢徒弟,上官婉儿看看天色,又看女帝眉宇间的倦色,拉着蠢徒弟向女帝行了一礼,道:“陛下,趁着天色尚未天亮,陛下补眠休息一番吧?”
女帝点点头:“也好,你也陪了朕一晚上,回去好好歇息吧。六郎嘛,我看仍旧精神十足,伺候你师父去歇息吧。”
“喏,奴(六郎)告退。”
张昌宗嘿嘿笑着站着,看上官婉儿扶着女帝陛下去后面的寝殿,大概是服侍着她老人家躺下后方才出来。
上官婉儿出来,看蠢徒弟还乖乖地站在那里等候她,脚步略加快了几分,走过去温声道:“走吧。”
“嗯。”
张昌宗跟在婉儿师父身后,影子被廊下挂着的灯笼拖得老长,上官婉儿幽幽一叹,道:“六郎长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