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乐细细地想了想,虽然说,作为新任主簿的窦齐上任之后,很多军中的重要公务文书统统要由其接管,那么,原本负责这部分的军吏范羌,便成为了其下属。见新来的顶头上司注意到自己,些许的紧张或许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二人此刻的微妙反应,却让耿乐隐隐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恐怕绝非这么简单,很可能还有其他的隐情。。。
只是,还没待耿乐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见,窦齐的脸上,已再一次地露出了其一贯的轻蔑表情,也不知他两眼盯着范羌,心里却在暗暗盘算着什么,而在一声不屑的冷笑后,窦齐便又将目光从范羌身上慢慢移了开来。。。
而一旁的范羌,却似乎并未如释重负般松上一口气,依然是一副紧张兮兮的奇怪样子。。。
一时间,耿乐忽然有种说不清楚的直觉,仿佛在告诉自己:窦齐和范羌这二人绝不像是今天才头一回见面!在这两人之间,一定有着什么自己并不知道的事情曾发生过。。。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小鼓之声从远处的汉军大营主帐方向传来,一时间打断了耿乐的思绪。
而这熟悉的声音,也让空地前的众人都立刻停下了正在进行的话语或思索。因为,这正是汉军营内打更的声音!
没有错,昨晚便已约定好的辰时,终于还是到了。。。
尽管从不知何时起,空地前的大家便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这一刻最终到来、尘埃落定之时,众人心里依然是免不了一阵失落。当然,这心怀失落的人里面,自然是不包括嘴角上翘、一脸得意洋洋表情的新任主簿窦齐的了。
只是,还不待其开口发难,空地前的一人已来到了耿恭的面前——
此人正是耿破奴。
只见其拱手而立,一脸峻色地似乎正打算再度请罪,可就在这时,话音尚未出口,却又被不远处窦固大帐方向那边的接连号角声所打断:
“呜~~呜~~呜~~!”
那是随着辰时到来,汉军各部根据昨晚窦固的军令,依次吹响的即将出发的号角声。
就听这一阵接着一阵的汉军号角声,自主将窦固的大营方向率先响起,而后又接连不断地得到了汉军各部一个接一个的号角呼应,此起彼伏间,悠扬的汉军号角响彻云霄,在这西域的塞外天地之间,彰显着来自中原王朝强大的威仪。
一时间空地前总算也有了些人心振奋的苗头,尤其是那些决意留下的凉州小伙子们,个个一脸的兴奋。仿佛已经忘却了昨日匈奴人重围猛攻之中的心惊胆战,与断臂残肢血肉横飞的情形,只觉得一身热血沸腾、跃跃欲试。
而待号角连着个个营盘依次响起后,除了已接到命令、在蒲类海这一带作为留守后队的少部分汉军外,似乎便只剩下最后的后军护粮队这边依旧有些安静、尚未依令呼应主帐大营方向的头声出发号角。。。
事已至此,无奈之下,耿恭默默叹了口气,却没有丝毫的犹豫拖沓,随即命令身后的随从耿乐,取出号角,立即吹响,准备出发。
而此时耿恭下令的语气中,似乎也带了几分决绝,仿佛让人能隐隐地感觉到:护粮队虽说只有眼前这些人马,但却不能坠了气势!就算某日只剩下最后一人,也要吹出不负汉军之名、塞外西域最嘹亮的号角声!
心中尽管有些不是滋味,但在听到命令后,耿乐依然是迅速取出了号角,深吸了一大口气后,用力吹响了这支刚刚组建起来的戍守汉军的第一次号角:
“呜————”
听得出,耿乐也是憋足了力气,悠扬的号角声浑厚有力,丝毫不逊于其他各部人马,但是,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样,这表面雄厚的号角声中,似乎也含着几分苦涩、沉闷、与无奈。而就是这时,只听,这本应气贯长虹的号角,却在刚刚开了个头后,便如同岔了气般,突然在中途窜出了一声诡异的怪响:
“呜——噗。。。。。。”
随后,号角声更是极其突兀的戛然而止——!
一时间,都感觉有些不对劲的众人,纷纷侧头向着手持号角的耿乐瞅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