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朵那,本王命你率领一千骑兵,向东而行,提防柳中城汉军关宠所部与车师前国可能派出的援军。尽快准备一下,明早便出发。”
“。。。遵命,大王。”
面对左谷蠡王派遣的这一任务,木朵那稍为愣了愣,眉宇间似乎有一丝丝的迟疑,却又在转瞬即逝后,立刻躬身领命。不过,在他准备转身离去之时,除了心底存有几分不解之外,仿佛还多少隐藏着一些失落。。。
望着木朵那出帐后的背影,这一切,尽收左谷蠡王的眼皮,而一旁的都昆却根本没有任何察觉,只是更加困惑地站在原处,好像不认识自己的亲舅舅一般,感到几分彷徨。
“舅舅,你既然派了木朵那去东面,那该不会真的也打算让我去车师人那边吧?战场拼杀我从没怕过,可论去车师国催粮草的事情,明明木朵那那小子心里面花花肠子比较多,做起来也更有分寸,比我更适合去威逼利诱车师人。真派我去,我的脾气您也知道,您就真不怕我给搞砸了?”
“不。”左谷蠡王笑着摆了摆手,目光终于从帐外移回了自己的外甥身上,“本王还不会糊涂到让你去办这件事。领兵去车师后国国都的事情,将由本王亲自走一趟。”
“啊——?!”都昆张大着嘴巴,一时没缓过神来。
看着自己这个勇猛却缺乏头脑的外甥,左谷蠡王只好慢吞吞地低声道:“木朵那的确也适合去办这件事。不过,考虑到前番他献策、出其不意地偷袭车师得手,已立下大功,受降之事,若是再让他去办,那么咱们此番重夺车师后国的首功,众首领面前,怕是便彻底非他木朵那莫属了。。。”
所以,您才把木朵那这个风头有些盛的新下属给支走到东边去了。。。?
都昆若有所思地想着,点了点头。不过,更多的疑问随即涌上心头:
“那,好像也没有必要您亲自走一趟啊。另外,我接下来的任务呢?”
“傻小子,”左谷蠡王忽然站起身,走到自己外甥面前,拍了拍其肩膀,“我走之后,自然是由你全权在此坐镇、指挥全军了。往返车师后国国都,这一趟大约要花个三到五天的时间。有这些时间,还不够你破城的吗?”
“这。。。?!”
左谷蠡王的意思已经如此明显,都昆就是再迟钝,也完全明白了舅舅要将这攻下金蒲城的最大功劳“送”给自己的暗示,一时不经惊喜交加,不禁单膝跪地,倒地便拜。不想,身子刚想动,却被左谷蠡王一把扶住了:
“先别激动,本王的话还没有说完。”
而都昆则按捺不住满脸的兴奋之情,挺直了腰杆,咽了口唾沫,充满期待地拼命点头道:
“外甥一定洗耳恭听、唯命是从!”
“你啊,就是这个性格。。。唉。。。”左谷蠡王看着自己这个五大三粗的外甥,稍稍叹了口气,“这次将大军留与你指挥,除了想让你建立些功劳的用意外,更重要的是,还要让你好好锻炼一下这身为主将、驾驭大军的统帅之道。。。”
顿了顿后,左谷蠡王继续说道:
“身为主将统帅,就不能总想着一味地前线狠拼。如何让人才能为我所用、如何让手下感恩戴德、如何事半功倍地取得战绩。这些,更是希望你在后面几天必须立刻开始学习、领会的东西。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些要比表面的一时功劳,更为重要。。。”
听到这里,都昆愣了一愣,随即郑重地点了点头,收住了方才的兴奋与狂喜,恭敬而又谨慎地静静听着左谷蠡王的教诲。
“比如说,木朵那其实就是一个人材。虽然你与他似乎有些不合,但是他的很多意见却十分中肯。我倒是希望,使他不仅能为我所用,日后,也能成为为你效力的左膀右臂。。。”
一听左谷蠡王又在夸奖木朵那,都昆就露出一脸难色,但是想到舅舅苦口婆心地是真心为自己日后好,况且平心而论,木朵那确有过人之处,自己的敌意其实更多的是出于嫉妒,木朵那不禁也重重地点了点头。
看外甥终于有点儿孺子可教的样子了,左谷蠡王回身走到了自己的主位上,再次落座,又进一步耐心地讲道:
“你的性格有些过于刚猛,用于战场拼杀尚可,但是锋芒毕露,若日后依旧如此不知收敛,又如何成得了大事?苍狼露出尖牙之前,必先静静俯身、不动声色地贴近猎物;飞鹰露出利爪之前,也必先居高临下、冷静镇定地仔细观察。想当年,咱们匈奴的冒顿单于,在强敌环伺、危机四伏的情况下,便善于隐忍不发,而后一击制自己的对手于死地。若是冒顿单于当年也像你这般如此心浮气躁、喜怒形于色,恐怕不仅无法一统漠北,自己的小命都未必能保得住。所以,该收敛时,便要收起锋芒,同时放开胸怀,甚至向他人虚心请教。”
一席话,都昆听得似懂非懂,但听起来的确充满道理,尤其是当左谷蠡王举出冒顿单于、这一都昆一直神往之人作为例子之时,更使得都昆从心底有所触动。
看外甥好像终于有些开窍了,左谷蠡王又趁热打铁道:
“另外,作为一军统帅,如何统领下属,尤其是有才能的下属,这不仅需要你要有胸怀接受他人的意见,而不是始终自视甚高地一意孤行,有些时候,也要施以恩惠。说白了,更要懂得他人心中最想要的是什么?了解了这些,若能在适当的时候充分满足他的心愿,难道,还不会令人感恩戴德、死心塌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