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晓秀不愿意再提到堂叔,她认为堂叔已不是他们的亲人了。
她说:“我当时还想到了一个可以给我们借钱的人。我想,如果你的巴黎不再借给我们钱,我就和那人借钱。你猜猜那人是谁?”
“谁?不会是艾福尔先生吧?他可不会借给你一分钱,不信你试试。”
“当然不是艾福尔,我没那么糊涂。我指的是那个人叫诺阿让,就是那个会说中国话的汉学家。你没想到吧?”
“那个汉学家?你想什么呢?我们和他一面之交,人家怎么可能给你借钱呢?你以为所有法国人都像皮尔斯太太那么慷慨大方呀?她借钱给你都瞒着她丈夫,这说明她丈夫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她都不敢把钱借给你。”
“我有一种预感:那个汉学家今后很可能会给我们帮忙。”
“帮忙?你给他写信已经十几天了,他怎么还不给你回信呢?按理说,法国人接到信后一般都会回信;他不回信就意味着他不想和你联系了。你来法国的时间还短,你不了解法国人的秉性。法国人说到底,是冷漠的人,没什么人情味,不会轻易和别人交朋友的。我们花60多欧元请他吃一顿中餐,他帮我们翻译了一些法文,这就算完事了。”
梁晓秀思索着宋福禄的话,心想他说得也不见得准确。艾福尔那样不好说话的人,不也帮了他们的忙吗?当然,那是在她一再请求下人家才帮了忙。那个汉学家和他们分手时,明明说过他们有事可以找他,他愿意帮忙,难道他说的是客套话?她不相信那是客套话,坚持认为那是真心话。可是汉学家为什么不给她回信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聊着聊着,聊到了关键问题。他们手头只剩下1300欧元了,如果开店需要再花钱,他们怎么办呢?他们再向谁借钱?他们现在债务缠身,总共欠债67000欧元,那可不是一笔小数啊。
宋福禄一想到钱的事就头疼,他说:“我现在都不敢想钱的事了,我好像患上了恐钱症。”他说了实话,他确实害怕极了,感觉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
梁晓秀坚定地说:“我还是那句话:走一步是一步,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很不容易,不管以后还会遇到什么麻烦、什么困难,我都不怕。”
她嘴上那么说,其实心里也发慌,但在眼下她不敢有丝毫的表露。她知道他们的麻烦并没有完全排除,他们很可能还会遇到更多更大的麻烦。毕竟,他们还没拿到营业执照;毕竟快餐店还没有开业;毕竟快餐店有没有顾客还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