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数里,熊荆没有听到这一记轰响,但他看见女人手上突然出现闪光。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那是火药府磨出高纯火药后改进的燧发枪,见此他夹紧马腹以更快的速度奔驰。燧发枪不是左轮枪,必须装药才能再度发火,而秦人不是一骑,最少在妻子身边还有一骑。
‘砰——!’又是一道闪光。这次熊荆听到了声音,枪声非常轻微,像干柴燃烧时发出的哔剥声。
隔着两、三里,熊荆觉得枪声非常轻微,但对于身临其境的斥骑来说,枪声仿若惊雷。正要砍杀芈霓的斥骑被枪声所慑,铁剑未挥便直接冲过去了;与芈同厮杀的斥骑听闻枪声也不免惊慌,两人立即扫视四周,直到第二记枪声响起。腹部被铅弹打了一个窟窿的猩落地后仍未瞑目,看到芈玹再发一枪,又一名斥骑倒下,他喃喃说一句巫器,方缓缓闭目。
“巫器!巫器!!”剩下三人听到第二记枪声极度恐惧,一边大喊一边亡命北奔。
“玹儿!”熊荆速奔而至,放声大喊。芈玹看到一骑奔来,以为又是秦人斥骑。她快速抽出第三把、也是最后一把上好弹药的燧发枪,‘砰——!’毫不犹豫对准熊荆开了一枪。
杀人之后心跳加快,周遭一切变得虚幻,整个人好似飘坐在云端,成了万物的主宰。芈玹就处于这种杀人后绝对不可冒犯的状态,当看见熊荆坠马在地上挣扎,她才尖叫一声,从云端上跌落下来。“大王……”她看着地上的熊荆嘶喊。
“大敖!”庄去疾也急了,他直接从马上跃了下去,半扶起摔在地上的熊荆。
“无……无、”熊荆挣扎着,他整个左肩疼的厉害,脸涨红着。艰难的,他终于憋出一口气,道:“我、我无恙也。”
“大王!大王……”芈玹冲了过来,手上还抓着那把冒烟的燧发枪。
“无恙,无恙。”熊荆右手摸着女人带泪的俏脸,强笑道:“为夫命大,避开了。”
“大王……”女人这个时候哭了出来,对熊荆又亲又吻,庄去疾只能回避。熊荆一边回吻女人一边侥幸。燧发枪不是后世手枪,扳机扣下后存在一些延迟,他不是被铅弹打下马的,是自己跳下马的。
忍着痛楚,熊荆在芈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看到不远处那两具仍在流血的尸体,他又笑了笑,亲了亲女人的额头,道:“你终于杀人了。”
杀人的快感,差点失去丈夫的悔恨和庆幸,诸多情感交错在一起,流着眼泪的芈玹闻言咯咯笑起,当着数千名骑士的面,她惦起脚深吻自己的男人。
“咳咳咳咳……”女人这么辣眼睛的行为让熊荆很是尴尬,他说话前一阵咳嗽,差点忘记要说些什么。“嗯嗯。敖后……,敖后杀秦人斥骑也。”
熊荆仅说了一句,包括庄去疾在内,数千名骑士看向芈玹的目光顿时不同。很自然的,庄去疾用看同袍的那种眼神看向熊荆身边的芈玹,他右拳举起,然后在自己左胸的甲衣上锤击了一下,行了一个新式军礼:“敖后。”
近卫骑士这时候也都下马,他们也对着芈玹行了一个新式军礼,喊道:“敖后。”
更远的妫景和项梁跟着下马行礼,他们麾下的骑士同样用看待同袍的目光看向芈玹。没有欢呼,只有一声很平常的称呼:“敖后。”
两名斥骑的尸体被全面搜寻了一番,刚才跑走的两匹戎马也赶了回来,这是要带回启封的。熊荆见此舒了口气,道:“已无事,返营。”
“大敖有命:返营。”庄去疾高喊一句,数千骑士簇拥着熊荆与芈玹,策马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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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良人以巫器杀我斥骑?!”沙海大营,奔回去的三名斥骑立刻禀告侯正造他们所见的一切,尤其提到后面荆王率军追来。芈良人如何本不在侯正造的关注之内,他关心的是芈良人用巫器杀人。巫器,那可是几千斤重的东西,怎么可能拿在手上呢。
“禀将军,我等亲眼所见啊。”一名斥骑急道。以秦军律,‘其战也,五人束簿为伍。一人死而刭其四人,能人得一首则复。’一人战死,同伍要斩首一级才能免于处罚,现在同伍丢了两人,剩下三人就要斩首两级才能免于处罚。
最要命的是三个倒霉蛋没有找回同伍的尸体——也不知道荆人将尸体丢到哪去了,而卫缭制定的新军律规定:‘战亡伍人,及伍人战死不得其尸,同伍尽夺其功;无功者,戍三岁;得其尸,罪皆赦’。他们面见侯正自辨,一是说巫器,二是是芈良人和荆王。
“亲眼所见,以何为证?”侯正造怒斥。“荆人并不斩首,便是斩首亦可见其尸,其尸何在?”他说的三人无言以对,然而这时候李必的声音从帐外传来:“禀侯正,见斥骑之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