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记接一记的礼炮震彻奥斯提亚港,只等致敬的七声炮响结束,港内的人们还处于一种眩晕的状态。若不是白色的硝烟飘荡在宽阔的外港未曾散去,人们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些雷声是一艘船发出来的。所有人目瞪口呆,包括同在艉楼甲板上的法比乌斯,以及也在奥斯提亚港内的哈斯德鲁巴。
“这是什么?”法比乌斯被炮声吓了几跳,见红牼若无其事的站立,他也只好站立。
“火炮。”红牼答道。这时候罗马人的战舟已将混沌号拖出了外港,除了鹪鹩号将停留在此等候无勾长舰队剩余的舟吏和水手被赎回外,其余战舰和货舟陆陆续续出港。
“升旗,展帆。”命令一道跟着一道,三头凤旗缓缓升上主桅最顶端,飘扬在地中海凉爽的夏风里。绑在横桁上的风帆如同瀑布一样降下,桅杆发出一阵吱呀,混沌号迅速前行。
哈斯德鲁巴知道楚尼战舟的威力,直到最后一片帆影消失不见,他才命令自己的桨帆船起航。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几艘五桨战舟拦住了他的去路。
“为了你的保证安全,元老院认为你不应该此时出港。”五桨战舟甲板上站着一个罗马军官,是他命令战舟拦下哈斯德鲁巴去路的。
“这是无礼!”帆船因为要戗风,即便航速相同,速度也要比桨帆船慢,哈斯德鲁巴正想赶回新迦太基报讯,罗马人居然把他给拦下了。
“这是为了你的安全。”两艘五桨战舟上的乌鸦吊直接钉在了哈斯德鲁巴所乘的桨帆船上,战舟上的罗马士兵一前一后冲上了甲板,就在哈斯德鲁巴的抗议声中,桨帆船很快调转船头,驶入了奥斯提亚的内港。
从外港进入内港时,一身托加长袍的昆图斯仍然站在狭窄水道里侧岸上。看到哈斯德鲁巴在甲板上气急败坏的咒骂,他似笑非笑。
“我是迦太基的使臣,这是对迦太基的侮辱,你们想挑起战争吗?”转眼看到昆图斯似笑非笑站在岸上,哈斯德鲁巴瞬间明白自己为何会被罗马人扣留。两人久久的对视,直到桨帆船拖入内侧的军港。
红牼并不知道哈斯德鲁巴被罗马人强行扣留,直到七日后马上要抵达海峡出口,法比乌斯才说起此事。“因留之?”红牼吃惊的看着罗马人,觉得这并非君子所为。
“这也是为了他的安全。”法比乌斯知道这不是坦荡行为。这不是他的主意。“元老院担心你们驶出奥斯提亚港后会在港外交战……。我承认,这是一个借口。”
法比乌斯知道这种行为并不光彩,干脆承认。他接着道:“我的朋友,也许你应该升起罗马的旗帜还有我的家徽,让布匿人知道船上有一位罗马元老……”
“不必。”红牼早已想好如何通过这个宽约三十多里的海峡。法比乌斯见到看向西面,才察觉太阳正在落山,舰队赶到赫拉石柱恰恰是在晚上。
“请使臣回室。”红牼喊来左右,再过一个时辰夜幕降下,舰队将在夜幕中穿过海峡。这件事有一定风险,迦太基战舟上有箭矢和荆弩,如果法比乌斯继续留在艉楼甲板,会非常危险。
法比乌斯被请下艉楼,看着通红的落日,红牼虔诚的祈祷。只要穿过海峡,舰队就能横渡绿洋,靠近东洲海岸,这大约需要一个月时间。东洲海岸南下估计也需要一个月时间。而后,舰队将不停靠南阳地,直接乘着南纬四十度的西风回家。如果运气好,二十日便能抵达峡岛以南靠近废洲的岛屿,抓住西南季风的尾巴赶到番禹港。
当然,这些都是假想,也许舰队今天晚上未能穿过海峡,沉没在地中海里。
红牼祈祷时,夜幕缓缓的降下,整个舰队灯火管制,不允许出现一点火光。月亮出现前的大海一片漆黑,只有风吹动舟帆的呼呼声和海浪在起伏。半个时辰后,星星才出现在蔚蓝的天幕上,繁密似锦。早早升起的月亮此刻也凸显在空中,清冷的光辉洒向一望无际的大海。
偏航力的作用下,混沌号节奏性的横摇,这种轻微的横摇让人舒适,却让不习惯航行的罗马人呕吐晕船。法比乌斯很想在半夜舰队穿过海峡时上到艉楼甲板,可用完膳一会他就睡着了。直到半夜室外炮卒作战时的喊叫和雷霆一样的炮声将他惊醒。
“放!”门外就是炮火甲板,炮火甲板以上是主甲板。法比乌斯就住在艉楼正下方的餐室,红牼特别让人给他铺了一张折叠床,而不是水手们的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