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直低头走了进来,看见聂无双正跪坐在内帐中梳理长发。
“娘娘歇息一会吧。”杨直劝道。
聂无双抬头,幽幽一笑:“睡不着,杨公公可会下棋?”
“回娘娘的话,奴婢会一点,但是不精。”杨直回答。
“无妨,左右睡不着,杨公公就陪着本宫下几局。”聂无双盘起散乱的发,淡淡地道。
杨直不忍拂她的兴致,拿来棋盘棋子,就在帐中摆下,聂无双执起白字,长长的袖子滑下,细瘦如柳枝的手臂上赫然带着青青红红的淤肿。
杨直不由失色:“娘娘……这是?”
聂无双若无其事地拉起袖子,安抚一笑:“没事的,过几天就好。”杨直何等聪明,一转念便想明白。即使他是阉人,并不代表他不明白其中的隐秘。
他看着棋盘上的棋格,叹息道:“其实娘娘不必激怒睿王殿下。他若是喜欢娘娘,一定会爱愈性命。顺着他,他便可以给娘娘更好的。”
聂无双黑子落下,面上神色已是云淡风轻:“这个道理本宫懂。”
“但是娘娘却不愿意做。这又是为什么?”杨直手中的黑子落下,抬头问道。
聂无双并不恼怒他的越矩,从她入宫后,杨直一直提点有加,若说他不过是因为萧凤青,但是杨直的所作所为已是她的良师益友。
“因为本宫和睿王殿下并没有未来。”聂无双叹息一声,落下一子:“人生如棋局,已是一步错,步步皆错,但是本宫又不愿意这样错得离谱。”
她淡淡抬起眼眸:“这些话,不必告诉睿王殿下。现在的他,已经听不进本宫半分规劝。”
她轻抚手臂的瘀伤,这是他给她的痛,给她的惩罚……可是她知道,他的心比她更痛。
帐外,兵马调动的声音震得地上也微微地颤,一场大战即将来临。
……
第二天,萧凤青带着一万五千人的人马向栖霞关而去,顾清鸿则带着一万多兵马同时进攻。三国的军队顿时在栖霞关前短兵相接。喊杀声震天,震得栖霞关都似在颤抖。
聂明鹄等了将近二十天,在粮草几近用尽之时终于等来了援军,不由精神大振,五千兵马加入混战。栖霞关狭长,近几万人的兵马都挤在其中,更是挤得水泄不通。人人都不能退后,一退后便是大乱,随时一转身,就能与敌人照上面。
齐军与应军为了在混战中区分彼此,皆在头上绑上蓝带子。混战中敌我分得清楚,杀起来越发利落。在乱军中,萧凤青一马当先,一手青剑在阵中来去无人可挡,他面容俊魅,手起剑落,犀利的眉眼染上秦军的血迹,更妖冶得近乎魔人。
主帅当先,应军中更是士气大振,奋勇杀敌。顾清鸿站在阵后,皱着清淡悠远的眉摇头道:“简直是胡闹!身为三军主帅怎么可这样轻率出战?”
眼见得萧凤青吸引了一大批秦军,顾清鸿一皱眉:“拿盔甲来!”
竹影大惊:“相国大人,不可!”
顾清鸿抽出腰间似水长剑,面色不改:“去拿!”
“相国大人,您身上还有……病啊!”竹影连忙惊道。
“无妨。”顾清鸿看着在阵中厮杀得红了眼的萧凤青,道:“睿王深入敌阵中,若无人救援得当,他肯定会受伤。而且他还是秦军生擒的重点!”
竹影无奈,能命人抬来盔甲。银闪闪的铠甲穿上,顾清鸿忽地道:“去拿‘映日弓’来。”
竹影子不敢怠慢,连忙又拿出“映日弓”,长弓在手,盔甲下他儒雅的面容亦是染上了战场上的几分征尘。
他拨了拨弓弦,忽地笑道:“今日,此弓必能饱饮敌寇鲜血!”
说罢,他挥鞭疾驰,加入战团中。竹影一见,连忙打手势,令护卫顾清鸿的兵士策马跟上。
战阵中,顾清鸿的白马犹如天神下凡,踢开挡路的秦军,手中一柄软剑似长虹饮水,所过之处,红光泛起,招招致命。人都道顾清鸿是才智惊采绝艳,三国中为第一相,却不知他原来武功也这般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