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算是踩到了程一诺的痛脚,女孩忽然崩溃着带着哭腔大声喊“对啊,我眼睛是蒙上了十八层大雾了,才会相信你!我真该去趟医院好好看看这双眼睛了!要不然像你这样的人渣,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程一诺!”
陆宇琛似乎在抖,声音既冷又轻。
“我跟你说过,别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
程一诺甩开他,眼神阴冷决绝“陆总,那真是对不起了,我程一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只会相信我所看到的,所听到的。”
陆宇琛眸子里染上痛色,但转瞬又恢复如常“好,如果这是你最终的选择,我不会再勉强你。”
女孩冷笑“那真是谢谢你,没有赶尽杀绝了。”
陆宇琛抿了抿唇,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不过在她转身向后走的时候,轻飘飘地听见身后的人说“程一诺,你还是不信我。”
信?
程一诺只觉得脚底生寒。
她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对于这个人,她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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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一诺很快就从鼎盛辞职了。
本来以为离职流程会麻烦的可怕,她出乎她意料的是,一天之内就被人事部的员工打电话通知说可以收拾写自己的东西和资料,然后从公司提供的休息室搬出来了。
程一诺没去搬,虽然她休息时的抽屉里还藏着一大袋麻辣零食包,那是陆宇琛不准她吃那种东西的时候,她偷偷藏起来的,但是现在就不要了。
扔掉一点零食,总好过再回趟公司,看大家同情的眼神。
被王正哲那小眯缝眼可怜巴巴地盯着看。
那种可怖的景象,她想起来就觉得脊背生寒。
递辞职信的时候,陆宇琛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签了字。
她永远记得那个人给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放下钢笔,定定地看着她说“保重。”
那语气,好像是跨国万水千山来探望她的故友在离开时,说的煽情的调子。
但可惜啊。
保重。
在她心里是无与伦比的讽刺。
把她像遛什么似的遛了一大圈,心也拿走了,身子也拿走了,到最后说“保重。”
哈。真特么操/淡。
本来还以为自己赢了,到最后才发现,自己输的连条裤/衩/子都没剩。
这就是人生啊。
多么残酷的人生。
程一诺手里没钱。
陆宇琛给她的十万块钱遣散费被她一个冲动恶狠狠地甩在了他的脸上。
其最后的结果是,她净身出户了。
没有住处,没有朋友,没有家人。
只剩下自己。
程一诺在大街上游荡的时候,甚至有一种自己已然灵魂出窍,成了路上的孤魂野鬼的错觉。
手机在大衣里叮铃铃地响着。
程一诺怔愣了好久都没意识到手机在响,还是旁边的一个小女孩扯了扯她的大衣告诉她“阿姨,你的手机在响哦,你的朋友给你打电话了。”
程一诺低笑了下,只不过,眼睛里的苦涩,远盖过那脸上浅淡的笑意。
她摸了摸那小孩的头说“真乖。但是阿姨没有朋友哦。”
朋友?现在谁还会再理她这个笨蛋?
小孩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吓得撇着个嘴跑了。
程一诺跟麻木似的,从兜里缓慢的掏出手机放在耳边“喂?”
“你的衣服还在这儿。”陆宇琛低沉的嗓音从话筒里传来。
程一诺恍惚了下,冷着声音说“扔了吧。”
“你穿什么?”
“你管我穿什么?”
“程一诺,别闹了,现在天气很冷,你总不是要做大街上被冻死的人吧?”
女孩心头一窒,失控地大喊着“对!我就是要做二十一世纪被活活冻死的人,怎么样,陆总满意了吗?知道我如此落魄,看到我如此狼狈,你觉得很开心了吧?我谢谢你的电话,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特么有人关心我这个傻子!”
说完,程一诺就甩掉手中的手机,情绪崩溃地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哭了一会儿,又抽抽搭搭地移动到旁边的手机上,抓起手机抱在怀里继续哭。
天已经逐渐暗下来,路上形形色色的人偶尔会停下来,奇怪地看着她,有的会交头接耳地谈论两句,有的会指指点点的评论两句,就是没有人上前关心地问一下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晚上大哭。
大家都很忙,自己的生活还顾不过来,自然不会分过多的心思,去关心一个路人。
程一诺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场,哭到声音嘶哑,眼睛红肿,直到眼睛干涩的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她才抽抽搭搭地蹲下身子,瘫坐在马路上。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