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覃清一眼,嫌弃地朝她翻眼白。她一向活得那么精明,应该知道什么叫东西可以乱吃,但话绝对不能乱说。也不想和覃清废话,干脆拿了白骨笛,穿衣穿鞋下床,我和覃清越说越乱,所以……
我懒得说了!
出去之后,秦漪躺在院子的横椅上,抬头看天上晦暗不明的星星,眉头微微皱成一团,他似乎在想事情,连我出来、走到他身边都没有觉察到。我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覃清的肩膀,他把身子半转过来,默默看了我一眼。
然后,将身子直了起来,留出一半的位置示意我坐下,不过还是无精打采,似乎藏着心事的模样。
他平素伪装得很好,但此刻疲倦的模样似乎连伪装都嫌麻烦。我吸了口冰凉的空气,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一股尸体的味道翻涌而来,恶心得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一阵干呕。
秦漪同情地看了我眼,一边帮我拍后背顺气,一边暗暗埋汰我麻烦。
一番折腾后,我总算缓过劲来,摇头埋怨,“刚才是什么味道?我怎么闻到一阵又一阵的死尸味呢?”我揉了揉鼻子,自己对气味很敏感,不可能闻错。
“这里是祠堂,以前是义庄,专门用来堆放各种各样的无名尸,也就近十多年来,义庄没用了,就改成了祠堂,里面放上祖宗先辈的灵位,有专人打点,逢年过年过来烧纸祭拜而已。”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原来这里以前是存放尸体的义庄,那我闻到阵阵的腐尸味道,倒……倒也正常……
暗暗嘀咕中,鬼气竟慢慢变强……
我眉头皱得更紧,因为尸体味道竟比刚才更浓。见我皱眉,秦漪轻轻冲我摇头,默默地提醒了说,“谣谣,你往那看。”
他抬手指了指,那边站了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约莫耄耋的年纪,身旁一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两人缓慢地朝祠堂后面走。我不解地看着秦漪,好端端地,他干嘛岔开话题,让我看他们?
“那是祠堂的管理员,以前这里是义庄的时候,他就在这里做管理了。据说命硬得可怕,把自己所有的亲人都克死了,只剩了一个捡来的丫头和他相依为命。他大半辈子都在和尸体打交道,身上难免气味重些,再说了,你不是还认识另外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家伙吗?”
覃清……
老实说,我……我宁愿不认识她。
“所以,他没问题?”我决定撇开覃清不说,把问题重新回归到老人的身上。秦漪朝我耸肩,不置可否。避重就轻地顺着我的问题往下,“他是人我知道,但心里有没有鬼魅,这我就无从得知。”
“哦。”他说了,等于没说。
只能用手托着下巴,换了话题继续问秦漪,“所以,你认识我画里的小鬼,对不对?”我刚才就想问,只一直憋着,现在憋不住,我就想从秦漪的口中,问出个确切的答案。
秦漪默默地看了我一眼,稍显无奈。
我吧,七七八八,大概能猜到。
他,认识。
他做作的模样,我已经猜得七七八八。秦漪叹了口气,一个深呼吸过后,他冲我缓缓点头。“我,我认识他,他是我一位故人。”
虽然秦漪愿意和我坦白,不过欲言又止。只说是故人,但饶是我这么迟钝的,也看出他应该是个关系不一般的故人。
只他不愿意说,我也不能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威逼利诱,强迫他一定得说。
所以,我把这问题,一笔带了过去。
把刚才覃清给我的白骨笛拿出来,一边在手里端详,一边和他说话,“白骨笛是覃清给我的,大夫人叮嘱她交到我的手里。她问过你的意思,你说我可以接受白骨笛,对吧?”
秦漪偏头,轻飘飘地看了白骨笛一眼,示意我把东西给他。我犹豫伸手,他颀长的手指落在白骨笛上,在月光的映衬下,甚是漂亮。抚摸白骨笛笛身细腻的纹路,他动作轻柔,如在抚摸恋人的面颊。我看着秦漪,心里稍稍有些发毛,有种说不出来的慌张,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竟然烧灼得厉害。
我,我在害羞什么,又,又在期待什么?
“所以,你要问我,它的使用方法吗?”秦漪抬头,收起之前慵懒闲适的模样,转而神情严肃、模样认真地问我。
我再怔了怔,他严肃的表情让我稍稍有些不安,委屈地在心里一阵腹诽。
不过,我还是硬着头皮,心虚地朝秦漪笑了笑。
然后,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