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的后面,是一片非常茂密的树林,之前是有种点果树,但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去外面打工了,留下的大部分是老弱妇孺,他们没有精力管理这么大片林子,渐渐就荒废了。现在只长着些杂树杂草,林子深得可怕,据说里面藏着凶狠的猛兽,更有甚者说里面藏着索命的厉鬼……
想到这,我脚忍不住地颤了颤,稍稍有些发抖。
小声哀求鬼胎,“那个,要不我们回去吧。我有夜盲症,一到晚上就看不清东西。还有我困了,就想回去趟床上睡觉。”一边说还一边打了个哈气,但鬼胎不依不挠,扭着我不肯回去,非得让我进去,说什么都不听,
“妈咪,我们就进去看看。和你住在一起的女孩,她真进了林子。”
我知道小芹进了林子,可我怂得一逼,不敢进去。
鬼胎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事情非常上心,我又不肯进去,竟然把它逼急了。这点它遗传了秦漪,没有好脾气,脾气坳起来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妈咪不去,我就鬼上身强迫你去!”
行……
他厉害了。
我没得选,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林子很深,但是安静得厉害,只能听到我脚踩树叶的悉索声……
沙沙……沙沙……
“妈咪,在那,快过去,就是在那。”鬼胎压低声音提醒说,顺带驱动我的身子转了个方向,我顺着它引导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一株上了年纪、十分粗壮的槐树。一抹白色的影子站在槐树前,她脚边放了盏小夜灯,刚好照亮周围那块。
借着淡淡的亮光,我看到小芹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
小芹光着脚,穿着宽大的白色大衣,胸前挂着一面上了年纪且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淘到的铜镜,她在头上栓了个烛台,烛台上点着三根白色的蜡烛,一手握着十来厘米大的纸人,另外一只手里拿着铁锤。
她将草人抵在树上,往草人的身上扎了根长钉,用铁锤敲打长钉。一下、又一下。
眼神凶狠,口中念念有词。
她……她在下咒?
确切地说,这叫丑时参,是一种从东瀛漂洋过海穿过来的巫术,和中国古时候的扎小人类似,据说一旦被下了咒法,身体会在七日内溃散。从长钉扎入身体的地方开始溃烂,直至身上每一寸肌肤,是非常阴毒的诅咒。
我没见过,这些不过是从爷爷口中听说过。
小芹用力敲打长钉,将它一点点地深入到草人里。脸上竟然映出让人惊悚的笑容。我犹豫地将身子往后缩了缩,我认识的小芹,温柔乖巧,这如厉鬼一般可怕的模样,我……我竟不认识了。
她嘴里喃喃,似乎再说一个名字。我竖耳轻听,竟然是同行的男男女女……小芹和他们到底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她要对他们,用这么阴毒的术法?
我咬唇,简直不敢想。
“妈咪。”一直沉默的鬼胎突然开口,我低头望了眼自己的肚子。还在迟疑,它却娓娓道来。“她一定很恨他们,不然也不会下这种诅咒了。这种术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被诅咒的人会死于非命,她虽然可以活着,但也将拖着一副残缺不全的身子,数着日子过余生……”
鬼胎说得很慢,我呼了口气,就他刚才的话,表示赞同。
书上说:“欲咒他人,先掘二墓。”
可是小芹看着只是普通平常的小女生,怎么会这么阴毒的术法?我犹豫咬唇,越发觉得自己后背冷凉的厉害。
似乎,有双眼睛,它在不知道某处,偷偷摸摸地窥伺着我……
“我们……回去吧。”
声音微颤,这破地方我真一刻也没法呆。什么丑时参,什么诅咒,我……我就当自己眼瞎,我……我什么都没看到!也不管鬼胎是否拦着,我往后撤,跑得比兔子还快。
“咔擦……”
我脚竟然在这时候踩到树枝,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小芹听到动静,机械地转动脖子,朝我这边看了眼……
时间,在这刻彻底凝固住了。
微微咬唇,一颗心七上八下,扑通扑通地快要蹦出来。这趟出来得急,我什么都没有带。等会真要动手,我……我也只能肉搏。
周围安静得掉根针都听得到。
我大气不敢出一声,小芹竖着耳朵听了会,大概没有听到动静,默默地将脑袋转了回去,继续用锤子敲打着钉在稻草人身上的长钉……一下,又一下!
叮……叮……叮……
她没发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