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紧邻南城的一个小镇上,卫生院某病房里狭小陈旧的病房摆设很简单,除了一些测试生命体征的仪器外,还有一台呼吸机。墙上挂着一台三十寸的电视机,里面上演的正是会场的现场直播。
换好病服的老板拖着伤腿慢慢地爬上病床躺下,常年隐匿在黑暗中的皮肤很苍白,眉骨下眼眶深凹,高挺的鼻梁将脸颊显得很瘦,仿佛旧时代小说中的吸血鬼,有种病态的美。
电话在狭窄的病房里突兀地响起,来电显示陆临舟,老板拾起电话接听,对方问:“你让林岚来就为了说这些模棱两可的事?”
老板眼神落在电视上,“她不是一个好演员,连最基本的台词都记不住。”话虽然带着责备,语气却透着愉悦,“倒也没关系,不过是一个引子而已,一出戏最精彩的是高潮部分,一个无关紧要的配角,影响不了全局。”
对方意味深长地笑了声,“拭目以待。”
电话挂断,老板垂下眼皮盯着手机看了半会儿,又抬眼看着电视里的李慕珩,嘴角荡起一抹阴森的笑意。
会场里——
林岚一味地躲避着记者的麦克风和摄影机,但能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欧洋被人群挤到了边上,尝试几次依然无法进去,只能向阿宁投去求助的目光。
李慕珩看着被人群淹没的林岚,大脑有片刻是停止思考的,在这空白的十几秒里,他已经挤到人群中央拉着林岚毫无绅士风度的左推右挤出去。
阿宁和杜坤朗连忙跟上,部分记者被守在门口的保安堵在了会场。
林岚像只被牵线的木偶,任由李慕珩拉着往电梯里拖。电梯门打开,李慕珩拉着林岚前脚进去,阿宁和杜坤朗后面跟上,其余的保镖从楼梯直接奔下一楼。
李慕珩将林岚一把抵在电梯厢上,开口想要质问,可当理智回笼时才想起,她一直都恨自己。
明明早知会有这么一天,可为什么心还是那么痛……
“这就是你报复我的方式?”他压抑着自己的声音问。
林岚避开他的眼神,眸光涣散地看着虚空。
她没有否定,李慕珩就当她是默认了,双手抓紧林岚的胳膊,目光仍怀着一丝期盼,“你知道这样做我会面临怎样的后果吗?”
许是李慕珩的力道太大,林岚眉心轻颤了下,缓缓偏回头,看着他,“是我想要的后果。”
“林岚……”李慕珩的声音变得嘶哑,“是不是非要看着我身败名裂了,你才高兴?”
林岚用最标准的发音毫不犹豫地说出一个字:“是!”又低眸轻笑了声,“亲手毁掉你,看着你失去你引以为傲的事业和成就,从高高在上的商界英才跌落到谷底一无所有,是我这三年来梦寐以求的事。在来之前,我还特意去承佑的墓前告诉他我终于得偿所愿,我想承佑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刻……也会替我感到高兴吧。”
她心一寸一寸的仿佛被剥离,偏偏语气和表情控制的很平静,让李慕珩看不出一丝破绽。
李慕珩手上力量加重,林岚肩膀吃痛,却仍是撑着不露声色。她甚至感谢李慕珩把自己抵在电梯厢的壁面上,让她还能保持一份尊严,不然她会连站立都很困难。
可这份力量并不能支撑她太久,电梯到一楼,她不得不抬手抵在李慕珩的胸膛,然后用力将他推开。
在这一瞬间,摄影机的聚光灯打在二人身上,林岚下意识地闭眼。
不是灯光太刺目,而是不想看李慕珩被推入又一场预谋好的漩涡里。
李慕珩转身看着早已人满为患的电梯通道,人群里掺杂了记者,人民群众,郭瑞阳的法律顾问,还有几名穿白大褂的医生。其中一名医生直接上前来说:“你就是李慕珩先生吧,我是南县医院的院长,我们医院有位病人苏醒了,他说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可以方便你跟我们走一趟去确认一下吗?”
同母异父四个字说出来时,李慕珩已经猜到那个人的身份。
沈月卿一生只有过三个孩子,李慕珩兄弟俩是双胞胎,同母异父的只有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