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是恨不得天天放在看得见的地方,时常缅怀。而有些人,会把它珍藏在自己最放心的地方封存。
谭少慕,大抵便是后者吧。
白昕媛说过谭少慕喜欢她画的一幅画,后来作为新婚礼物送给了他们。她一直都没有在家里看见过什么画作,还以为被他收了起来。想不到他竟然把画挂在这里。
这个充满他生活气息的地方。
这幅名署名“BXY”的油画,没有着色的地方,纸张泛黄,一看就知道这画存在的时间有些久远。
画中的内容也极为眼熟,月夜,小轩窗,丁香花,美女的侧脸剪影,显然是她前不久刚看的《医心》的结尾一幕,画的惟妙惟肖。
署名用的是碳木笔,而旁边笔锋犀利的“一生一恋”四字用的却是签字笔,黑得光鲜,一看就知道出自另外一个人之手,而且是刚刚写上去不久的。
何幼霖看不懂这画意义在哪里,这四个字又代表什么。但她起码知道,白昕媛也看过《医心》这部电影,并且十分喜欢才会画这么一幅画。
很多看似巧合的东西,都有内在的联系。
谭少慕曾经是个医生,他对白昕媛所念的医科大学那么熟悉,连那里的门卫都认识,只说明了一个可能——他也是那所学校的学生。
他的心还逗留着别人的背影,回忆里播放的全是他和别人的电影。
而她只是一段插曲,终有曲终人散之日。
陆从南被何幼霖这么一说,更不信了,非要证明不可,“这样好了。那小子骗我说你没空,所以你来的事情,我也没和他提过。一会他人来了,我把他喊书房问话,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听见了什么,你都不许出来。”
何幼霖虽然不相信外公能证明出一个不可能存在的可能性,但此刻的她确实不太想见到谭少慕。她现在根本做不到若无其事的与他相处,便默认了陆从南的安排。
入夜,躲在书房里何幼霖从窗口看见谭少慕的车缓缓进了陆家。庆幸的是,他虽然赌气没带她来,也没有带着白昕媛一起来,独自一个人下了车。
何幼霖此刻躲在书房的一个暗阁处,是被多宝架隔出来的空间,十分隐蔽。一种做坏事般的刺激感充斥她的周身,弄的她坐立难安。不一会,她就听见了敲门的声音。
“敲魂呐?给老子滚进来就是!”陆老爷子对外孙说话可就没那么多亲昵客气,嗓门依旧震天响。
“老爷子,这过大寿的日子里,脾气别太躁。”谭少慕不以为意,挑了个落脚处坐下,“你找我有事?”
“屁话!”陆从南的胡子瞬间被吹了起来,“没事,谁见你这个讨债鬼。我问你,往年你一个人来也就罢了。今年老子好不容易盼到你成家了,怎么你还是一个人?我孙媳妇呢?”
“都说了,她最近工作忙,天天加班。”
谭少慕说话语调不紧不慢,给人十足的信服感。要不是何幼霖人就在后头,陆从南还真信了他三分。
“又忽悠老子。”陆从南却不买账,“老子生日,连张泽川都要给几分面子,过来吃碗面。他会押着老子的孙媳妇不放,给他加班?”
“她自愿的。”谭少慕把锅推了出去。
“自愿?”陆从南冷哼一声,“不是你给她甩脸色了吧?芝芝说了,你现在连家都不回。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逼你结婚了。哎……”
“少芝?”谭少慕有些讶异,她什么时候和何幼霖这么要好了?
“你生气的事情,我也知道。”陆从南一反刚才的强势,走迂回路线,“都怪我老糊涂,当初不明就里地押着你们领证,还好,趁现在还没孩子,离了也方便。”
谭少慕双手交握,右拇指来回摩擦在左食指侧,似在思考老爷子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番话来。良久后,才试探道,“您到底听说了什么?”
“我原以为,你娶她是因为她长得……”陆从南想起当事人还在书房,虽然她好像也知道了这个事情,但知道归知道,自己还是不能说破的,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话锋一转,又道,“现在看来,你是冲着那个小杂种去的。糊涂!我陆从南的外孙,难道还要穿别人的……破,鞋?”
虽然剧情需要,陆从南只能泼黑水,但是因着何幼霖还在这里,他没有把话说的更难听。而且“破|鞋”两字并没有因为愤怒而拔高,反而和前面说的话相比,语气弱了下来。
如果谭少慕不是太过惊讶,一定能发现这一点。但现在的他更关注的是外公是怎么知道何幼霖与江淮过去的事情。
谭少慕松开交握的双手,故作坦然,整个人慵懒地靠坐沙发里,右手笃笃笃地敲在沙发扶手上,“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过去?”陆从南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照片,“真要过去,这照片是哪里来的?你又为什么要和她闹得分房睡?”
藏在暗处的何幼霖听到这里,暗自心惊。
她想不到,对自己那么和蔼可亲的陆上将不仅早就知道她和谭少慕的婚约有问题,连她和江淮的事情都知道一二。特别是听见什么照片时,她恨不得冲出去看看,最后还是忍住了。
陆上将交代过她,无论发生什么,听见什么都不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