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两条松散的麻花辫垂落在肩头,浓密整体的刘海下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他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女人,明明大了他七岁,但和她聊天却是那么舒心。
那是一种什么感情?像是水一样的宁静,只看她一眼就满心的欢喜。
外公说,他因为幼年丧母,在那时候遇见年长,且具有知性美的女人所产生的好感,不是爱情,只是恋母情节在作祟。可是,他觉得不是。他喜欢她,因为她一点都不像妈妈那样的软弱无力,只会依附男人。
她独立而又有个性,穿着医生白大褂的样子都是那么好看。每次救死扶伤,她永远冲在第一个。有一年全国爆发了一场灾难性的传染病,他当时正好感冒发烧被隔离,也是她毫无芥蒂地照顾他。
虽然,在她眼里,他只是个弟弟,伤患,她只是恪守岗位。但是,在他眼里,她却是一种温度,一种信仰。
她的表情是那么的美,笑得时候让他觉得和春风一般柔软。
他想得到她,非常的想,是青春期荷尔蒙旺盛的少年最单纯的愿望和喜欢。
他想接近她,亲吻她,保护她。可是她却没给他机会,她嫁给了和他年龄相当的男人。
他曾失望,痛苦,也曾恨不得去抢夺她。
她死了,他疯狂了。
一辈子,也就只有一次的疯狂。随着年纪的增长,心态的成熟,他学会了稳妥的处事手腕,会各种衡量得失算计。当初,他是个孩子,没有能力守护自己心中的女神。甚至因为他的粗心,让她一尸两命。
后来,他褪去了所有的任性和冲动,成了真正的男人。因为不想再留有遗憾,所以就尽可能地去守护她的妹妹。而这,早就已和爱情无关。只是他自己的一个执念,一种为弥补青春时期无能为力的遗憾。
直到何幼霖意外的出现在他的生命里,给了他最完整的爱情,给了他子女,家庭。
她那么单纯,那么可爱,带着一丝丝的柔韧劲,让他黯然无味的世界多了一点甜,一点酸,一点点心动与心痛。不多,每次都是那么一点点,润物无声。
等他回过神,想铲除她的入侵时,她就已经深植在他的心口,一扯就会疼。
对她,他是要照顾她一辈子的。毫无疑问的。
可是,得到她的时候太容易,相处过程中就容易轻怠一些。当他对过去的遗憾的弥补成为困扰她生活的噩梦时,他毫无察觉。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深思。
何家栋的声音再次清晰的传来,这一次他用的是他自己的私人手机,“姐夫,我去查了你说的那个肇事司机,不查不知道,一查就吓一跳。你猜猜是谁?”
“谁?”他咽了咽口水,等到某个答案浮出水面。
“就是医院监控里,被小护士指认出的那个嫌疑人。亏我还打印了那么多份照片去寻人,想不到这人也是刚从牢里放出去的。”何家栋激动的说,“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后来何家栋再说什么,谭少慕都没有听进去了。
五年前,杀死刘梅梅的凶手就五年后出入医院,差点害了他儿子的凶手。显然要害何幼霖的那个幕后黑手是出自同一个人。她雇佣了同一家公司为她动手。如果五年前的事情,真的是白昕媛所为,那五年后依旧可能是她。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跑进家中,朝着何幼霖狂奔而去。
何幼霖换了一身居家服,正准备去做晚饭,就被风一样的谭少慕揽进了怀里,“我陪你去,后头,我们一起去找谭江淮。”
“什,什么?”她有些无措,不明白他只是出去了一趟,怎么突然变了性子。
“你说的对。有些事情,该问个真相出来。”他坚定的回答。
……
孩子最后还是被送去了张家,谭少慕没有隐瞒张霄晋的病情,并把医院配的药给了张翰文,让他们记得准时给孩子服用,控制病情。等张霄晋的感冒彻底好了,再调养一个月再准备手术。
张翰文沉默的叹了叹气,什么都没说就应下了,只让他们一路上早去早回。
中午11点的飞机,谭少慕和何幼霖在机场随便吃了个饭就顺利登机了。
飞机还没有飞出A市的范围,吃饱了的何幼霖就开始犯困了。豪华的商务舱里,她睡得舒舒服服,完全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谭少慕就那么看着她的睡姿,一晃眼就是两个多小时过去了。
A市与T市的路程也不过才三个小时,很快,机舱内的广播就传出了温柔的女音,“尊敬的各位旅客朋友,我们的飞机即将在二十五分钟后降落在T市的国际机场,现在地面温度为十摄氏度————————”
何幼霖听见了声音,迷迷糊糊的醒来,只觉得中午吃的有点咸,非常的口渴,正想叫空姐时,谭少慕已经递过来一瓶矿泉水了。
她接过手,要拧,但刚刚睡醒的她四肢无力,怎么拧都拧不开,最后把水又递了回去,“你来。”
而此时的谭少慕,正好整以暇地躺在椅背上,手掌枕着脑袋,眼睛半眯,嘴唇微扬,带着摄人心魄的魅力,“我有什么好处?”
何幼霖顿时无语,“你要什么好处,你浑身上下都是好处。”
说完,她负气把瓶子往他大腿上扔,然后找空姐要了一杯咖啡,边喝边说,“你那破水,我才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