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胡杨林旁边堆着带血的牛骨架,看得出肉被生吞不久。黑剑客收回了类似追踪器的小飞碟,装入牛皮袋中,然后在附近寻找蛛丝马迹。身旁的骆驼刺上挂着几撮狼毫,沙丘上有几个鲜明的狼脚印,是朝着胡杨林方向而去的。黑剑客和肖军相对一笑,杀奔胡杨林。
胡杨都奇形怪状,好似魔鬼露着张牙舞爪的丑态,彼此有一定间隔,各雄踞一方高地。即便如此,拂晓时分行走其间也显得黯淡无生气。地上满是发黑的腐叶,隐去了狼的痕迹。肖军注意到几朵蘑菇冒出头来,旁边被什么爪子刨了几下,露出新土来。不远处,有血痕,为他们辨明了凶狼的方向。附近的地面很潮湿,越往前走湿气越重。突然,有滚滚水声传来。
黑剑客脸色微变。
肖军跑了过去,回来告诉黑剑客他们到塔里木河了。
肖军:还有个不幸的消息,发洪水了,该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洪水了。
黑剑客:有多大?
肖军:宽的地方有一公里左右。
黑剑客呆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肖军:还有个不幸的消息,血迹在河边也消失了,不出意外凶狼应该过河了。
黑剑客不由得握紧短剑,深深呼吸。
黑剑客:报不了仇了,还是回去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杀了狼王同样是报仇,何必纠缠在小喽喽上。
肖军(冷笑):你的意思是灰溜溜的逃回去,遇到事情就退缩呗。这是你的风格。
黑剑客:不,不是,只是换种方式报仇。河水太大,没法过去的,识时务者为俊杰。
肖军:狼能过去我们就能,难道说我们还不如没有人性的畜生。它们活在世上多一天,老子心就像被刀子割一样,它们必须死。
肖军折断树枝,挥舞几下,觉得合适。
肖军:你不去我去。
黑剑客: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
肖军:不知道。
说着,肖军迈开步朝奔腾的洪流去。
二
半边铁皮油桶在奔涌的河面上浮沉,水花飞溅到桶里,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横了几根粗木头在油桶上也不见得保险。指头大的铁索横亘河上,两端是腰粗的石头桩。从铁索引下来的粗铁丝绑在油桶两边,这是油桶没被洪水冲走或者倾覆的主要原因。牧羊人就是坐着这样的油桶渡河放羊的。肖军下到河边,拉过油桶来,舀出了大部分水。油桶左右上下摇摆,跳上去十分困难。
黑剑客面如死灰,双腿打颤。他这样的剑术高手,刀子架在脖子上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倒是被洪水吓了半死。
这点肖军不是很理解,他先跳了上去,拉着铁丝,稳住油桶,等黑剑客上去。
肖军:快,快上来,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拿出你玩刀子的勇气来。
这时,河岸发生塌方,一大块泥土滚进河里,掀起滔天浪花。正好溅了些在黑剑客脖子里。他宛如触电,尖叫着往后退。
肖军无奈,返回岸上相劝。
肖军:给句痛快话,去还是不去,不要耽搁我的时间。就这么点水,有什么好怕的。
黑剑客(歇斯底里):一点水,淹死一百个你也绰绰有余,一眼望不到头,这就叫一点水,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肖军:好,好,你留在这慢慢害怕去吧。我被那几头狼吃了看谁去封印狼王,(取下狼形石塞在黑剑客手里)这个给你,以防万一,不要落在凶狼手里。
狼形石好像从火中取出来一般,烫得黑剑客直缩手。一下子,黑剑客从恐惧中惊醒过来,想起了自己的使命。
肖军返回油桶,洪水又大了些。油桶里又有了积水,舀不干净,鞋子湿了。他准备拉着铁丝往对岸走,听到身后黑剑客叫喊,停了下来。
黑剑客:一……一起。
三
肖军载上黑剑客,一前一后蹲在油桶里,显得颇为局促。
黑剑客紧紧抓着油桶两边的铁皮,用力甚大,铁皮扭曲了。水花溅在身上也不敢松开手擦一下。很难描述他当时的心情。洪水本来是黄褐色,可能对他来说完全是黑漆漆的,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河底藏着数不尽的洪水猛兽。他的每一次呼吸都要经过慎重考虑后才能顺利吐出来,深怕一个不小心引来怪物的袭击。
肖军拉一下铁丝就得停一下,双手勒得红肿,比红萝卜还难看。他可没功夫考虑同伴的感受,能顺利渡河抵达彼岸算万幸了。
到了河中央,水花更大,浮沉得更厉害,油桶里灌了更多水。他们全身湿透。黑剑客仍不肯放松对铁皮的虐待。肖军腾不出手来,暗暗叫苦。
肖军(扯开嗓门吼,盖过水花声):舀出去,快,快,快。
黑剑客:什么?不,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