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攸暨看着手中的五彩珠串,笑道:“此物也是某偶然得之,乃是一位天竺僧人所赠。据他说是天竺那烂陀寺中那株菩提树不知因何原因,在数十年前……估摸着就是大唐高祖武德九年吧,竟结出了五彩菩提子,一共是三百六十棵,待其成熟后竟自行脱落,有僧人拾得发现其堪比金石,且浑圆晶莹,内有霞光喷薄,知其不凡,不敢糟蹋,全都交给了当代佛主。
其后,这些五彩菩提子被瓜分了,某手中的这一串只有三十六颗,暗合天罡之数。说实话,某一个大粗人,要这珠子何用,今日正好送给贤妹,也算是做兄长的一点心意。”
他轻描淡写,尽量将菩提子淡化,实际上当时那僧人颇为不舍,若不是为了在神都建一座寺庙而求到武攸暨的头上,可真不舍得将一脉相承的佛珠送去。
那可是佛祖悟道的菩提树,本就蕴含着佛法的痕迹,到如今已无数年了,可谁人见过五彩的菩提子?
“这……二兄,太珍贵了,窈娘不敢接受。”窈娘推辞不要。
武攸暨在家排行第二,因此窈娘称呼他一声“二兄”,本来兄长给妹妹东西,所为“长者赐,少者不敢辞”,窈娘是不该推辞的。可这礼物太贵重了,即便是她这个乡下丫头,也知道这不是凡品。
武攸暨不由分说将珠串塞到窈娘手里,神色复杂地看了赵无敌一眼,幽幽地说道:“窈娘,不就是一串珠子吗?什么稀罕玩意儿,比起无敌……”
他想起了在朔方的一切,曾一起豪饮,彼此交心,称兄道弟,其后又是赵无敌让给了他天大的功劳,方才让他得以鲤鱼跃龙门,脱颖而出,得到姑母的青睐,不再被武承嗣和武三思压得喘不过气来。
在赵无敌决然独自留在朔方,面对默啜十万铁骑前,曾拉着他的手,将家人托付。他曾拍着胸膛发誓,必以家人待之,可结果他却干了什么?夺了他的女人……真是罪孽深重啊!
他与太平公主虽然只是一对有名无实的假夫妻,可毕竟是经过陛下金口玉言的夫妻,这样一来,太平和赵无敌就没有了丝毫可能,将遗憾终身,我是什么兄弟啊?
“窈娘,收下吧!我给你戴上。”赵无敌看出了武攸暨眼底的愧疚和伤感,因此让窈娘收下珠串,以减轻他的负罪感。
其实他丝毫没有怪武攸暨的意思,不同的时空中,历史的车轮明明已偏离了轨迹,可谁料到武攸暨还是做了太平公主的驸马。
对此,他能说什么?他又能怪谁?只能慨叹上苍无情,一切都是宿命,至于武攸暨也是一个伤心人。可这一切却只能埋在心里,无法向他挑明,只能让武攸暨继续在愧疚里度过。
他将珠串替窈娘戴上,晶莹的珠串,雪白的肌肤,五彩的霞光流淌,勾勒出一副绝美的风情,让他的窈娘如同一位天女,多了一种神圣的韵味,不容亵渎。
太平公主眼神有些不对,看见赵无敌对窈娘的宠爱,竟有些妒忌了。继而,她从莫名的妒忌心中醒来,以手隔着衣服轻抚心口的玉珏,方才平静了心绪。
这就是她在龙门时趁于赵无敌纠缠时从他身上摸来的玉珏,是他阿娘的遗物,后曾救过她幼子的命,再后来经过她母后鉴定,竟是母后幼年之物,由此牵扯出赵无敌的真实身份,竟然是安公主的子嗣,也成了她的表弟。
世事无常,谁能说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