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个月后,程才欠的费用已经有四十多万了,江夏医院那边来了电话,委婉地提醒该续费了。
当时我在场,我听见卫砺笑着说:“病人的母亲不是早就回来了么?就是程氏的总裁,请贵院找病人的母亲要医疗费吧!”
我心尖一颤,来了!
就在这一个月里,程氏已经申请破产了,所有的资金财产全部被冻结,用来偿还债务,就连程家原本的别墅都被收走了。
四十多万,沈欢根本拿不出来,而没有钱还医院的帐,医院的做法肯定是停药,程才需要连续不断地输氧,一停药,根本撑不了半个小时。
一切如卫砺所设计的那样,程才顺理成章地死在了江夏医院,沈欢终于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儿子、失去了钱财地位,一无所有。
听到程才死讯的那一刻,我真的没哭,也没笑,就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心不疼,就是有点闷,五月的傍晚,积雨云堆积得老厚老厚的,空气里到处都是沉闷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诺诺,先别急着难受伤心,还没结束呢!”卫砺递给我一杯牛奶,“别老是喝咖啡,你胃不好,还是喝些牛奶吧!”
我呆呆地接过牛奶,一饮而尽,木然应道:“是啊,还没结束,沈欢还活着呢!”
只有人命才能还得清人命,沈欢欠我两条人命,一条是我妈的,一条是我爸的,我不仅仅要她生不如死,我要她生不如死之后再孤独地死去。
卫砺说得对,我真狠,真的。
程家人说得也对,我就是畜生都不如的白眼狼,真的。
“不,还有一个人欠了你的,还没还回来呢!”卫砺咧嘴一笑,“诺诺,我说过,所有欠了你的,我都会一笔一笔替你讨回来!”
我看了卫砺一眼,他满眼笃定,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真的很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气势。
我有点搞不懂卫砺的脑回路,欠了我的,还有谁?不就是程家那几个人么?
“你看看就知道了。”卫砺笑着把我拥进怀里,语气温柔到了极致,“诺诺,这些事情结束之后,咱们是不是也该结束这种关系了?”
我没吱声,心里隐隐猜到了他说的“结束这种关系”是指什么,但我拒绝去想。
以前是不敢想嫁给卫砺,现在是不敢嫁给卫砺。
这个男人深不可测,我不敢跟他更进一步地纠缠。
第二天,卫砺丢给我一个链接,我打开一看,是A市地方上的一则新闻,主要内容是说前程氏总裁夫人沈欢因为程才死在江夏医院而过去闹/事,事情闹得特别厉害,又是找记者,又是找地方电视台,又是拉/横/幅,又是报警,又是抢/尸体的,沸沸扬扬,整个A市都传遍了。
我刷了一下网页,发现这条新闻已经上了热搜榜,这两天我因为情绪低落,几乎没怎么玩手机,居然错过了第一手消息。
卫砺含笑问道:“知道江夏医院是谁家的么?”
“听说老总姓江。”我闷闷地回答,没什么兴致。
“江夏医院的老总就是江向南,江晚意的老子。”卫砺笑着走到我身边,“江晚意这个人,你应该不会忘了吧?”
原来卫砺所说,还欠着我的那个人就是江晚意!老实说,要不是这一次她跟着掺和往我身上泼脏水,我都快忘了这个人了。
还真是作死啊!没事强出头,被卫砺惦记上了!
“医院是什么地方?救死扶伤的啊!但是江夏医院居然因为病人欠费而眼睁睁地看着病人去死,你说,舆论会是什么样的反响?”卫砺好整以暇地看着我,那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好像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医院估计是开不下去了。”我也跟着笑,有些怅然,毕竟死在医院的人是程才,而我即便是再恨再怨,也无法完全跟他撇清干系。
“如果只是死了一个普通人,当然不会有什么事,毕竟江夏医院的背后的整个江家,只可惜,死的是程才。”卫砺笑如春风,“反正儿子都死了,这是一个讹诈医院的好机会,沈欢会这么轻易放过?”
不得不说,卫砺真的是将每一个人都算到了骨子里!
卫砺揉了揉我的脑袋,轻声安慰:“诺诺,你也别有什么心理负担,程才杀了人,本就该死,更何况现在又成了植物人,沈欢根本没有能力、也没那个心思去伺候他,他活着还真不如死了算了。再者说,我并没有为他支付医疗费的义务,我已经为他花了几十万,算是仁至义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