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珺哑声开口,“要多少血?”
白芷听她这么说,吓得腿都软了,抱着楚若珺的胳膊跪求她:“不行啊,小姐,你别做这样的傻事,说不定还有别的法子救太妃娘娘。”
“白芷。”沈颐目中浮起哀伤,“我知道,你是舍不得你家小姐,我也一样舍不得,可是......确实是别无他法了。”
白芷略笑了笑,朝他道:“我不忍心看,先出去了。”
她心中惴惴不安,行色匆匆地去告诉老爷。
漆红色的房门自外被大力踹开,先进来的是阴沉着脸的楚将军。
楚若珺手里握着的那柄寒冷的短刀,已经缓缓地刺进了自己的左臂的皮肉,鲜血顿时如泉涌般淙淙流出,带着滚烫的温度流到她胳膊下的那盏青色白瓷茶碗里。
楚将军沉了沉眸色,额角青筋微显,“齐王殿下,我楚明纲不似小女这般心善,既然小女救太妃于危难中,我也要看到齐王殿下的心意才行。”
沈颐怔了怔,良久才开口,“楚将军要什么,只要本王能做到,一定竭尽所能。”
“金山银山。”楚将军冷冷丢下这句话,便不再看他一眼,伸手抓着楚若珺的胳膊,将金疮药撒上去。
“哎,爹,你的药果真管用。”楚若珺若无其事道,“立刻就止住了哎。”
“流死你才好!”楚将军从白芷手中拿过白布条,三下两下,动作利索的缠绕好。
“金山银山,我会为将军寻来的。”沈颐注视着她。
他目光复杂,少女的情怀在心爱的男子面前多么尴尬,又是多么紧张,总希望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露给他看。
这时候楚若珺就是这样想,欣喜又伤心,难过又倔强。
她终于无法忍受,脸色早已毫无血色,憔悴到惨白。
楚若珺单手扶住桌子,身子虚软往下倒了下去。
“若珺!”“小姐!”
沈颐扶着她,紧紧地看定她,艰难道:对不起,若珺。
对不起,真是何其简单的三个字。
楚若珺无力地抬了抬手,牵强的露出一个笑容,“我没事,还是快点拿着药引给太妃娘娘配药吧。”
纵然卑微如蜗牛般,身处爱情深处的人也甘之如饴。
沈颐将盛着她鲜血的茶盏小心翼翼的放入随身带来的木盒子里,目光隐忍而又心疼的看了若珺一眼,“若珺,保重,我会再来看你。”
楚若珺略略笑了笑,“希望你下一次来,带来的不是坏事。”
沈颐笑了笑,爱怜的注视着她:“一定。”
在金色的眼光下,她眼睁睁的看着沈颐往外走,直至离开她的视线。
楚将军一直都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他极其介怀这件事,楚若珺隐藏过往的屈辱她可以咽下,割破胳膊为了一个所谓的药引,她可以咽下,但是并不代表楚将军能和她一样隐忍。
楚若珺想象得到,他得知自己要为齐王殿下做药引时,他宁可从此得罪了皇家,也不想这样窝囊的活下去。
她不知道该如何同父亲讲,讲自己的心甘情愿。
楚将军摸了摸若珺的侧脸,叹了口气:“傻孩子。”
“你要知道,一个男人,他要么给你很多很多的爱,要么给你很多很多的钱。”楚将军又补充道:“爹不求钱和爱都能得到,但是如果一样都不占的话,可以让他滚了。”
楚若珺默然低头。
在三月暖风暄暄中,楚将军爱怜地注视着她:“以后有什么事,能不能先和爹商量商量。”
楚若珺点了点头,“好。”
白芷端来红枣莲子羹,看着她喝下半碗,心中不忍,问道:“小姐这样做,值得吗?”
没有值得不值得,只是那个人一开口,你就拒绝不了了。
“我不明白啊,小姐,我真的不明白。”白芷端着碗立在一旁,眉目间全是化解不开的疑惑,“人人都说齐王殿下好,南安郡主想嫁他都想嫁疯了,为什么我没觉得他那一次好呢?”
“他每一次出现,带给小姐的都是伤害,小姐一向很聪明的啊,怎么遇到了他,就犯糊涂了呢。”
楚若珺扯着仅存淡淡粉色的嘴唇一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