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遥在本宫手里,你若是想要他活着,就要乖乖听本宫的话。
邵世芳还在说着,可那些话遥远得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模糊得听不清。
几日后天亮,昭阳端坐在梳妆台前,细细打扮。
殿门却砰的一声被人撞开,邵世芳冷冷地站在门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宫女。
“这么早,皇后娘娘有事吗?”昭阳的心中有些莫名的不安,面上却波澜不惊。
“昭阳,你最好清楚你此刻的身份!”邵世芳挥了挥手,几个宫女鱼贯而入。
和上次给自己下药一样,这次她又会耍什么花招。
邵世芳扫了一眼围上来的几个宫女,怒道:“抓住她。”
几个粗蛮的宫女上前,狠狠地捉住昭阳。
“你们.......”
“把那碗药伺候昭阳公主喝下去。”邵世芳似笑非笑。
“什么药......这是什么......你们......唔——”浓黑苦涩又炙热的药汁被灌入喉咙中,昭阳不禁猛力咳嗽起来,眼泪被刺的滚滚而下。
“这个,是三日情。”邵世芳的话让昭阳猛然一阵心跳。
喝了三日忘情,她就会渐渐忘记自己喜欢的人,忘记他的容貌,忘记他的声音,直到第三日,有关他所有的记忆都会从她的生命中消失。
和之前的迷药完全不同,至少就算被得手了,她还记得发生过的一切,记得自己最喜欢的人。
“昭阳,这个是皇上吩咐本宫送来给你喝的,不然,本宫小小的一个皇后怎么有这个胆子呢?”邵世芳冷冷地勾起红唇。
是他,她异母同父的皇兄。
就算自己想要告发,这次,也不会有任何人帮自己了。
邵世芳还说了一些什么,她一句也听不进去,她心里只是苦涩地在想,难道沈颐的心中除了权势和地位,真的对她这个妹妹一点儿情意也没有吗......
那些人终于离开,殿门也缓缓关上,而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昭阳躺在地上,又是哭又是笑。
这就是她的哥哥。
她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她拼命强迫着自己不要忘记,可她却又能感觉到有些记忆渐渐模糊,让她恐惧到不知所措。
她慌忙跑到案几边,一遍一遍地写着王之遥的名字,写着他们之间的事。
后来,她写着写着,便发现那些事陌生得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然后她忽然愣住了,看着笔下大大小小数百个王之遥,却不知道为何要写这三个字。
昭阳抱着头努力地回响,极其艰难地想到他们之间的一点片段,她不敢停留,拔下头上的发簪,在胳膊上刻下王之遥的名字。
血呼啦呼啦往外冒,昭阳随意地用衣袖一抹,拿墨汁扑在伤口上,顿时泪如雨下。
昭阳扶着桌子,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身体因为疼痛止不住的抖动,眸中却一派坚定,就算以这种方式记住,我也绝对不要抹除关于你的一切痕迹。
到第三天,有关王之遥的最后一丝记忆在她生命中消失。
她抓着宫女,看着胳膊上的伤口,不断地问她们王之遥是谁。
可是那些人畏畏缩缩,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
那一瞬间,她心中突然感到莫大的悲哀,像是某些融入骨血的东西被人生生从她的生命中剥离。
总觉得,心脏的位置,空空的。
如果不是很重要,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胳膊上?
还是新的伤疤,字迹还是自己的。
昭阳好像是做了一场梦,她睡了很长时间,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眼前一片空白,前所未有的迷茫袭上心头。
她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无依无靠,仿佛下一刻就会溺死。
她发了疯似的,将宫女都赶了出去,宫里的花瓶也都被她砸碎了。
左丞相的儿子来到昭阳宫的时候已经入了夜,殿里烛火暗淡,带着一丝死寂。绯红的地毯上处处是花瓶的碎片,而昭阳坐在角落里,安静得没有一丝表情。
他走过去,将她抱到软榻上。
昭阳不认识左丞相的儿子,只能拼了命的挣扎,大声怒叱:“你是谁?外臣深夜进宫,非礼公主,你好大的胆子!”
他轻易地制住了她,动作轻柔却坚定。
然后,坐在她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