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刘太后将沈颐叫到了后宫,相比较她的忧心忡忡,沈颐的脸上可就是云淡风轻,像极了他年前刚刚认识楚若珺那般。
深陷爱河中的人,浑身都会发出温暖而幸福的光芒,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
“母后,您有何事?”沈颐捧着一杯清茶,略微沾了沾嘴唇。
“皇帝,你和哀家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太后目光如炬,“你休要欺瞒哀家,那宫里关着的人,就是楚氏对不对?”
沈颐笑了笑,“母后,有时朕会觉得,您其实也挺不好对付的。”
“你的意思是你想要对付哀家?”刘太后脸色一寒。
“既然骗不了母后,那么就告诉您也无妨,那里面就是若珺。”
刘太后深深地看着他,脸色渐渐变了。
“皇帝!”她的声音颇有些无可奈何的心痛。
“嗯?”沈颐不紧不慢的道:“母后,这件事本就是你有错在先,现在又逼迫朕杀了她,朕好不容易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您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刘太后的脸色很不好看:“哀家是担心以后,哀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蒙骗了她,但是能骗的了一辈子吗?”
她忽然的回心转意,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说不定这一切都是装的,暗中另有打算。
“朕想不了那么多。”沈颐依然笑着。
“皇帝,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刘太后压抑着怒气,“假如有一天她怀了你的孩子,你该如何面对他,该不该给他名号,那你有没有想过,那孩子长大了之后,就不会疑惑吗?”
“那就不要孩子。”沈颐平静的说着,“若珺本来就不想要孩子。”
“你.....”刘太后简直不知道说他什么好,“那万一呢,万一怀了你会不要?”
“这得好好想一想。”沈颐淡淡的说着。
“要是她在怀有身孕的时候幡然醒悟。”刘太后提高了音量,“皇帝,你想想那个场景,该如何收场。”
“那母后一定要她去死吗?”沈颐索性站了起来,留下这句话就往外走。
“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沈颐顿了一下补充道:“朕不想听。”
刘太后顿时噎住。
“颐儿,你是娘亲唯一的孩子。”刘太后追了出去,目光复杂的看着他,“娘亲最自豪的就是有你这样一个儿子,从小你就不需要我操心,天赋过人,又认真好学,娘一直很信任你,信任你有能力登上皇位。”
“所以,娘现在不信任我了?”沈颐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容。
“你做出这种事情,我怎么能信任你?”刘太后叹了口气,“你现在是皇上,外面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你要是出了事,你的皇后,小皇子,还有我.....你都不管了,就打算守着那个女人,能过几年就是几年?”
沈颐冷哼一声,“母后,朕不会出事的。”
“怎么不会!” 刘太后激动的说道。
“若珺她是爱着朕的。”沈颐语气极冷,“她不会对朕下手的,就算有一天她醒了,她会分得清,她要报仇的人不是朕,需要考虑怎么办的人,是你,母后。”
“你.....”刘太妃气的浑身发抖,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就算她真的骗朕。”沈颐笑了笑,“朕也宁愿被她欺骗,死在她的手里。”
“别说了!”刘太后脸色阴沉,“皇上,哀家今天把话说清楚了,既然她随时有可能清醒,随时会威胁到你和哀家的性命,哀家绝不会由着你胡来!”
沈颐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而在他和刘太后相处的这段短暂的时间里,林长天不动声色地来到禁军看守的宫墙外,也不进去,也不说话,就这样伫立在外面看着高高的宫墙,表情不辨悲喜。
他清楚的记得,楚若珺告诉他:“如果有一天,我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我把一切都忘了,请你务必来找我,务必告诉我。”
没想到竟然一语成機,当真发生了。
他想着,嘴角绽开了一抹苦笑。
而宫墙里,楚若珺正抱着一颗石榴爬到树上,在树上啃起那颗红彤彤的石榴,满是欢喜。
她的眼角瞥到在墙外面站着的男人,下意识地将石榴收紧,迷茫而又好奇地看着他。
像极了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她,她非要跟着楚少卓去林府玩,身上挎着个藕粉色的小包,里面装满了菱角,谁往她那个包瞟一眼,她就会下意识的护住,惹得不少人故意逗弄她。
林长天低低的笑出声。
这家伙对于吃,还真是一点没变啊。
“长天哥哥.....”楚若珺脱口而出,说完自己好像也惊讶了,“我认识他?”
她的声音很低,却让林长天身形一僵,浑身的肌肉瞬间收紧了。
“我.....以前认识你?”楚若珺喃喃道。
林长天的心里猛地钝痛了一下,她在天牢里到底遭受了什么,他不敢去想。
男人牵了牵嘴角,对着她粲然一笑:“不仅认识,而且很熟呢。”
楚若珺看着他的脸庞,心里莫名觉得他是一个好人,可以信任的好人。
宫里沈颐留下的眼线已经洞察到了什么,在树下问:“你在和谁说话?”
楚若珺回头看她,“不知道。”
然后抱着石榴从树上跳下,扶着宫女的手进屋。
宫女心中起疑,出去查看时,早已没有任何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