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天没说什么话,面无表情地被压进了牢房。
皇上倒是故意晾着他,对林长天不闻不问,这让刑部尚书的压力感到很大。
这里面关的可是堂堂少帅啊,百年将门的林家,为皇家守护了几代江山,驱除敌人无数,赫赫战功,无人能比。
还是刚从战场上立了大功回来,若是一个得罪,不用林帅亲自开口,林家的后生也绝对不会给他好日子过,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于是他只能好好招待着,完全不像是犯人的境遇。
如此一来,林长天在牢里的大部分日子反而十分悠闲,不过丧失了自由,有点憋得慌罢了。
他感觉到日子在慢慢的变冷,怕是一年冬又到。
林长天笑了笑,咧着嘴轻喝一声,然后嘿的一声笑了,竟然有白气。
时不时有牢头给林长天送来一些东西,保暖用的棉被棉服,好酒好菜,却从来不说是谁。
牢中空气湿闷,很容易察觉到那一丝异样的馨香。
林长天装作不知,心中却是明晰。
大概关了二十几日,皇上觉得他的戾气和傲气也杀的杀不多了,派了个内侍去问他:“林少帅,想通了没有?”
林长天笑笑,“想通了什么?”
内侍解释道:“皇上给少帅您安排了一门亲事,您只要服个软,答应了这门亲事,就能出去了。”
林长天的嘴角不禁翘了翘,“什么亲事值得皇上亲自操劳,难道是驸马不成?”
“少帅想差了。”内侍道:“咱大陈现如今一位公主也没有了。”
林长天疑惑地“哦”了一声。
内侍接着道:“昭阳公主被贬为庶人,去他乡过安稳日子了,景阳公主从姜国回来没几个月,就削发为尼,出家了。”
林长天摸了摸下巴上长出的胡茬,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忽然抬头,问道:“皇上安排的那位姑娘是谁?”
内侍终于按耐不住了,“尚云柔,尚小姐啊,她和皇后娘娘是表亲呢。”
林长天的悠闲的躺回自己的被褥里,不甚在意地道:“那还是将我关着吧,我还有未过门的小娘子呢,她还在等我。”
内侍忍了忍,继续问道:“少帅难道打算在这里一辈子?”
林长天扬眉,“这里也不错,什么都不用操心,有吃有喝,挺和我心意。”
得了,这位少帅战场上刀枪不入,底下也是油盐不进。
内侍只感觉心力交瘁,无奈离去。
他又被关了十日,这十日里兴许是皇上下了令,对林长天的条件变得严苛起来,一层薄薄的棉被冻得他直哆嗦,端上来的一小碟咸菜还是馊了的,米汤也是稀稀拉拉的,都能数的清有几颗米粒来。
林长天只感到绝望,懂了楚若珺所说的,与其零零落落的受罪,还不如一刀给个痛快。
每次他都下定决心,要以绝食明志,但是当放饭的时候,他又很没骨气的放弃了决心。
肚子饿的时候,他都勒紧腰带,若是能遇到之前的乞儿九荒,也是同病相怜的难兄难弟。
天牢里又冷又阴暗,被关进来的人难以抵御这种阴气,林长天紧皱着眉,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开始隐隐作疼,特别是肩上被韩放伤的那一箭,好似重新裂开一般,铺天盖地的疼痛没完没了,如鬼魅般阴魂不散。
林长天正蜷缩成一团靠在墙上,他发丝凌乱,下巴上张牙舞爪的长了层胡须,身上的衣服也不再干净利落,神情憔悴极了。
尚云柔却不觉得他狼狈,只觉得心疼。
林长天听着打开门的动静,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她,不语。
尚云柔手里提着一只食盒,附身蹲在他身边,有些心怜的说道:“林少帅,对不起。”
阴暗寒冷的牢房里,林长天忽然笑了,明媚的像是在漆黑的暗夜里有一束阳光照进来。
他垂着眼睛,声音有些虚弱,“你当真就这般喜欢我,不让我服软不行?”
尚云柔被他这句话噎到了,咬着唇想了好一会儿,才反问道:“楚小姐有什么好,你被关了这么长时间,她都没来看你一次,说不定早就忘了你,自己逍遥快活去了。”
林长天听了这话也不恼,只道:“有些女子明知道很不好,但就是忘不了。”
末了,他又慢悠悠的补充了一句:“她这个小没良心的,要真的逍遥快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