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已经成家的尚谦打着师兄的旗号理所当然的关系尚云柔的时候,他就有一种不顾一切想要将她带走的冲动。
纵使这种冲动已经翻涌了好几次,但也只是在分秒之间就被他压了下去。
公子的笑容有些冷淡,看着她道:“你还打算撑多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虽然谁都不去戳破,但是早晚有一天一切都会被打回原形,到时候伤害的不仅仅是你,还会连带许多无辜的人。”
尚云柔看着公子,艰难的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到时候伤害最深的,应当是尚谦师兄的夫人,姜氏,她是一个热情善良的女人,常常做些糕点专门送来,或许是爱屋及乌的缘故,她对师父和师妹都很好,好到让人忍不住觉得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
公子脸上的冷意消减了些许,淡笑着道:“你明白就好,身为外人,我本是没有资格说这些的,毕竟你连一个名分都没有给我。”
尚云柔闻言顿时满脸惊讶,“名分?”
公子静静的打量了她许久,忽然笑了起来:“对,我在和你讨一个名分。”
听他这么说,她一下子笑了出来。
她很清楚,这种话从一个男人的口中说出来并不容易,即使是玩笑,更可况这是一个功成名就的男人。
公子低低的笑了起来:“所以,不打算给我一个名分吗?”
尚云柔的心里一阵柔软,脸颊不自觉的飞上两抹粉红,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不语。
或许是她这幅样子很有趣,公子低笑出声:“不着急,反正我在书院旁边买了一处宅子,我们来日方长。”
隔着青翠欲滴的竹林,尚谦已经站在那里静静的站了半个时辰。
他双手负在身后,看着竹林后那边言笑晏晏的两个人,神色看起来平静极了。
他的身边,一位黄发垂髫的老者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尚谦。”
尚谦转身看向他,恭恭敬敬地称了声:“师父。”
“嗯。”师父淡淡笑了,“都到了现在了,你还是不肯放下吗?”
“不是不肯,而是放不下。”尚谦的目光落在师父的脸上,心神坦荡:“我决定了,如若云柔师妹同意的话,我便休了姜氏,为了弥补我犯下的过错,我愿意将所有家财赠与姜氏。”
宛如晴空一道惊雷,师父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值得吗?”
“值得。”尚谦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尚谦,你又错了。”师父笑吟吟的,对一切都了然于心,“云柔不会答应的,她是一个好孩子,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更何况现在她还有更合适的人选。”
不远处,那两道身影已经重叠,两人在并肩合奏一把琴,琴声悠扬婉转,让人不由得想到了琴瑟和鸣这个词语。
形容爱情的琴瑟和鸣.....
“更合适的人选。”尚谦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可是这么久了,他从江南来凉州多少次了,云柔师妹一直没有给她答案,她是有顾虑的,或许别人看不出,只看得到他们同样才华横溢,同样才子佳人,但并非是最合适的人选。”
“为师当初让云柔过来,不是没有顾虑的。”师父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当时为师也是纠结的,但因为云柔所处环境更加糟糕,若是一直留在皇城,早晚会成为人人口株的佞臣,不如舍弃名利保一身清誉,要是被家人安排嫁给三十有五的镇远将军,更是白白浪费了一身才华,可是也许你走这一步之后,会更骑虎难下。”
尚谦抿紧了唇,嘴唇形成一条直直的线,“师父,我只是觉得,如果有些话不说,有些事不做,会遗憾一生。”
“人生本来就是充满了遗憾。”师父眸光深邃地注视着他:“若是没有遗憾,这一生岂不太无趣了。”
尚谦正色道:“若是没有和云柔师妹在一起,已经是这一生最大的遗憾了,如若她拒绝了,说了我会后悔,不说也会后悔,两者都是后悔,我宁愿选择后者。”
师父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尚谦的肩膀:“这是你自己的事,担得起后果就好。”
竹屋里琴声渐止,尚云柔弯了弯唇,“人生若是能寻得公子这般知音,也是一件幸事,可惜的是男女之间并没有纯粹的友谊,要么是爱情的结束,要么是爱情的开始,再要么就是有人情动却缄口不语。”
公子轻笑,伸手展开席上的衣袍边角,“难道就没有其他可能了吗,或许还有性格像男子一样的女子,应当容易和男人打成一片,还有性格像女子一般的男子,应当能做得闺中密友。”
“性格像男子一样的女子我倒是认识一位。”尚云柔脸上的笑意未减,“她的确容易和男人打成一片,打闹时的拍肩捶胸都没有任何暧昧的意味,但也只是普通朋友,远到不了知己的地步。”
“你说的,可是楚若珺?”
“你怎么知道?”
公子盯着她,许久沙哑一笑:“想想就能明白,同是皇城人,你们认识的可能大些。”
尚云柔笑了笑,没有接话。
公子语气慵懒,“她在江南时名声也很响,我曾经见过她,在一个小酒馆里,她正在下注,和一群男人喊着大小,很多人说她长得好看,而我只觉得她吵闹。”
尚云柔脸上的笑意更深,“看来你不喜欢这样的女子呢。”
公子的目光闪了闪,笑了:“我喜欢你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