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欢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一般,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皇上,依着奴婢的身份,便是想进恭亲王府都没可能,更遑论后宫?再者,奴婢记性一向很好的,当初你可是尤其讨厌我的,恨不得世上没有我这个人,不是吗?”
无欢笑得如同三月春风一般,眉眼弯弯像一汪湖水,清亮得惊人。齐恒努力想从她的眼中找出些别的情绪,可终究无功而返。
齐恒心烦意乱的收回了手,皱眉:“行了,你下去吧。”
“皇上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肝火旺盛,神思不属,好生调理一下就行了。”无欢说着,不紧不慢的将脉枕收进药匣,站起来。无奈跪了太久,脚下一软,差点扑到在地。
“小心!”齐恒眼疾手快将她扶住,无欢微微蹙眉,挣开了他的手,福了福身,“多谢皇上,奴婢无碍。”然后背起药匣一瘸一拐的慢慢往门口挪去。
待走到门口时,手刚扶上门栓,却突然停住,缓缓开口道:“诚然当年我为了让手变得好看白嫩试过不少法子,玫瑰露、白玉膏、甚至牛乳……不过,是因为你曾赞过宋子衿有一双玉手,我以为,你喜欢手好看的女子……”说着,推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齐恒浅褐色的凤眸中似是有什么情绪几欲破土而出,可终究还是被他强行压下,像极了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诡异的平静。
无欢离开后不久,宫里便有小道消息慢慢传开——皇上在这青天白日里关着承乾宫的门与一名太医院的医女独处了好一阵,且似是宠幸了那名医女,她离开承乾宫时眼圈红红的,走路也一瘸一拐的不说,甚至下颚骨的地方似是还有一枚红印……
流言不胫而走,竟是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当连翘神秘兮兮的将这个八卦给无欢讲了后,后者愣了好一阵随即哭笑不得,后宫中的人当真是闲的没事干了天天就光顾着造谣生事了吗?这没有的事都能被平白无故的编得跟真的似的,当真是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啊!
“欢欢,你说,咱们太医院谁这么好运竟能被皇上宠幸?”连翘眼中的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无欢满头黑线,没搭理她,她便自顾自的开始自言自语,“咱们太医院的女子虽然不少,但是医女却也只有这么几十个,要说长得好看的,哎呀!莫不是池晚姐姐?池晚姐姐随王院正去过承乾宫,难不成……”
得,越说越起劲了。
“诶,欢欢这是什么?”连翘突然发现了梳妆台上一只精巧的玉盒,不由得好奇的拿起来瞧了瞧。
无欢看过去,嘴角抽了抽,走过去夺过:“没什么。”然后放进自己宽袖的暗袋中。
“咦,不对劲啊不对劲,一定有什么猫腻!你最近总是魂不守舍的,我瞧着就不对劲,老实交代,有什么事瞒着我?”连翘倒是不准备放过她,拉着她非要说个明白,无欢嬉笑着和她打哈哈,愣是一个字不说,趁着挠连翘痒痒她慌忙躲开的空档飞快跑开。
连翘这丫头的脑回路不知道是怎么长的,一向没个准头的,不管什么事都一定要弄个明白,再被她逮住想来是跑不掉的。
平日里,无欢能去的地方也就两个,太医院、医女所。
想着前阵子的那本《百草药集注》还没抄完,便跑到书斋去抄书。
最近不知为何,总有些心绪不宁,一部分原因是她又开始失眠,每天都睡不大好,还有一部分是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到底是什么却始终不得而知。于是就这么整日处在在这莫名的惶恐和慌张中惶惶不可终日。
只抄书抄了一会,无欢便停笔,许是心里有事,字写的当真不忍直视,虽然不至于丑到不能看,但下笔不稳实在有碍观瞻,于是干脆停笔让自己冷静一下。
伸手将宽袖暗袋中的玉盒掏出来随意的把玩着,昨日自己从承乾宫出来刚回到医女所,元宝公公后脚就来了,说是皇上吩咐将这“玫瑰膏”给她。无欢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拒绝,元宝已经溜得没了人影。
无欢当真哭笑不得,这元宝公公看上去胖胖的走路都费劲的样子,怎的动作还如此迅速?
齐恒赏的这东西一看便知并非凡品,光是装玫瑰膏的玉盒便是上品,里面的香膏也是细腻柔滑,想来能用得起这样上等的玫瑰膏的,也只能是这皇宫中的主子了。齐恒将这东西赏给她究竟是何用意,无欢已经不想花时间去猜,只是默默的摊开双手,看了看掌心的薄茧,一只手将那玉盒拿在手中反复摩挲着,然有些神色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