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看你脸色不大好,可有哪里不舒服?”见弦歌醒了,齐恒柔声问道。
弦歌一双漆黑的水眸亮的惊人,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齐恒,眸中波澜不惊,像是看陌生人一般。
“怎么这样看着朕?莫不是一日不见,又认不得了?”齐恒打趣道。
弦歌撑着身子坐起来,深吸一口气,道:“我问你个事,你不要骗我。”
“你说。”
“我爹娘,我顾家满门,是怎么死的?”弦歌的声音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可是这话却是让齐恒心中一紧,“是哪个奴才又在你面前嚼舌根子了?元宝,去查查,是谁在朕的承乾宫兴风作浪。”
“不管是谁说的,总归我知道了。我现在只想听你亲口告诉我,我顾家,是怎么灭门的。”弦歌话中的疏离,齐恒听得一清二楚。心念一转,却是突然明白为何母后将弦歌召去了寿康宫,却只是让她跪了几个时辰便放回来,原来竟是存着这样的心思!
齐恒心中有些怒,可是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表现出来,但看着弦歌灼灼的目光,竟是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见他迟疑,弦歌却是突然笑了:“顾羡之通敌叛国,判五马分尸,头颅悬于城楼。顾家满门抄斩,诛三族亲。对么?”
“铃铛,你说过”齐恒张口意欲辩驳,可是却被弦歌冷声打断,“皇上只用说对,或者不对就行,不用说那么多。或者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行。”
一室沉寂,空气中弥漫着压抑和燥热,齐恒只觉得仿佛有小虫子在皮肤上爬,那种挥之不散的感觉让他心情格外烦躁。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齐恒苦着脸,还是点了点头。
“叮”一声,弦歌仿佛听到脑中的弦断裂的声音,她整个人像是脱力似的,撑着身子坐在那里,像是失了魂一般。
“铃铛。”齐恒涩然开口,“你曾说过,上一辈的事,就让它过去,我们,还是可以……”说到这里,齐恒自己都说不下去了。诚然弦歌是说过不想报仇了,上一辈的恩怨到此为止,可是她也说过,他俩此生是再无可能的。
若是此时弦歌还有记忆,或许齐恒还能说点什么挽回的话,可是现在弦歌记忆全无,猝然听说此事怕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而齐恒面对弦歌这样的质问,他能说什么呢?骗她说不是?她既然这么问了,想来是有心人已经告诉了她事情的真相,若是自己再说不是,那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
“既然如此,皇上准备将我这个逆犯之女如何呢?”弦歌抬头,强忍着心尖的痛意,认真的盯着他问道,而她眼中,是失望。
没错,被人当傻子骗了的失望。
“铃铛,你相信我,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你?”齐恒急切的想要解释,伸手准备去抓弦歌的手,可是被她飞快躲开。
“可是我是逆犯之女呢。皇上将我留在身边,就不怕我报仇?”弦歌冷笑,心尖的痛愈发明显,连带着呼吸都有些急促。
齐恒落寞的收回手,涩然道:“朕说过,只要你要,朕的命都给你。你若想取朕性命,朕随时恭候。”
弦歌心中一紧,幽幽然抬起头盯着齐恒,似是在忖度他的话中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可是齐恒灼灼的目光却让弦歌有些不敢直视。
见弦歌捂着心口,嘴唇发白,齐恒心中一紧:“可是心疼了?”
“皇上,你费进行的将我弄进宫,究竟为何?”弦歌死死的咬着嘴唇,舌尖尝到一丝血腥味,可是她现在只觉得心脏的疼痛在逐渐放大,甚至嘴唇已经被自己咬破都感觉不到。
“铃铛,此事朕后面再与你解释,你不要激动,南门逸说过你有心疾,情绪起伏不要太大。”齐恒有些慌了,大喊一声,“元宝,去把南门逸叫来!”
“呵,是我蠢,竟然会信你……”弦歌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那样的笑像是一把把的尖刀扎进齐恒的心上。
“铃铛,朕……”齐恒的话还没说完,弦歌已经一口血吐了出来,然后软软的朝旁边倒了下去。
“铃铛!”齐恒大惊,慌忙将她抱住,感受到她微弱的呼吸,顿时脑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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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门逸进去已经快两个时辰了,仍旧没有出来。齐恒坐在外殿脸色铁青,双手搭在膝盖上,死死的抓着衣角,几乎要直接将那衣角撕了。
“今日是何人值守?”终于,齐恒冷冷的开口问道。
莫白知道皇上现在心情极差,小心翼翼的回道:“回皇上,是孙皓那一队。”
“让他们自己下去各领一百个板子。”
“是。”莫白也无可奈何,这里面的主子可是皇上摆在心尖子上的人,现如今还躺在床上也难怪皇上心情不好了。可是话说回来,这事也确实是孙皓他们自己倒霉,太后娘娘硬闯承乾宫,谁敢阻拦?不过想来皇上自己也是明白的,一百个板子,总比丢了命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