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一只觉得此时她的眼皮像千斤一样的沉重,连同呼吸都变得稀薄,但她不敢闭上眼睛休息片刻,只要一闭眼就是无止境的黑暗,她怕自己会留在那样的黑暗中再也醒不过来。
直到一阵冰凉刺痛的触感从手臂上传来,慢慢地,她的意识开始涣散,眼前是巨大的光圈刺得她太阳穴发麻,不出片刻,她终于撑不住慢慢沉睡过去……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陌生又可怕的声音……
“不会有人在乎你的……你爸爸都不要你,连妈妈也不管你,还有谁会在乎你?”
她喃喃的回复道:“不会有人在乎我的……没有人会喜欢我,我的存在好像没有一点儿意义。”她觉得下一秒就快要窒息了……
“妈妈,爸爸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女孩儿问得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什么会被妈妈讨厌。
“……是一个很伟大的人,他很善良,所以笑笑要向他一样好吗?”
女孩儿眼睛闪闪发亮,像银河重新注入生命:“好!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爸爸?”
“……笑笑想要爸爸吗?”
“嗯,大家都有呢。”
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着那个和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女孩,眸子变得失意而疯狂。
她的爸爸是一个很伟大很善良的人……女孩儿脸上的笑容嗜血而妖冶,胸口有什么撕裂般的疼痛着,一点一点地碾碎她的五脏六腑。
突然间一个身影蓦地撞进她的视线里,那个人紧紧地包裹着她,“我会在意你,全世界不要你,我要!我会一辈子守护你。”他的声音悠扬绵长,混杂着坚定的神情,让她的心瞬间变得平缓下来。
是救赎的味道。
乔木,这多么不公平,就算是在梦里,都满满的被他占据,她该多爱他?才能做到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
关不掉泪腺的门阀,无论她怎么努力还是抑制不住地往下掉眼泪,直到一个带着温热的体温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一遍又一遍地替她抹去擦不断的痕迹。
她不懂那个替她擦眼泪的人到底在坚持些什么,只是心中无比迫切地想要看到那个人。
下一秒,她缓缓睁开了酸胀的眼眸。
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窗外投进来的灯光,凉风将薄透的窗纱吹得整个翻到窗外,偶尔拂着她湿透的额发,带来一丝清凉。
刚睁眼的混沌让乔一看不清他的脸颊,第六感却早已争分夺秒地冲上前告诉她这不偏不倚的四目相对。
“别哭,我不该离开的,以后去哪都带上你好不好,再也不分开了,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让那些人给出一个圆满的交代。”
乔一红着眼眶看着他片刻不移的眸子,眼尾悄然滑出一道晶莹,“我好想你……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有多爱你……你知道的,我不会说情话……唔。”
乔一在俯下来的阴影里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在他低沉的声线里娓娓道出的故事里,几乎沉醉在那样的温柔里,他那一副含沙靠后的声音像是辗转反侧了亿万光年,漫漫地被他暖热的呼吸揉进耳朵,悠悠然地缱绻缠绵。
在死亡的绝境里,还有那么一个人亲手将她带离了黑暗,为她贫瘠而又冰冷的人生带来期翼。
乔木看着此刻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孩,她的眼眸即使在灯关的照射下,也还是黯淡得可怕。
“乔一,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你心里想的全都知道。”他轻柔地擦着乔一光洁的额头。
类似于问她现在痛不痛的这种话,他已经不需要多此一举,即使伤口已经被缝合,疼痛也获得了药物的麻痹,但他清楚乔一此刻的痛有多深。
“乔木,我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事,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
乔木抬眸时眼神阴翳,“回击敌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们一无所有,否则他们根本不会去反思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抬眼望去眼里的疑惑一闪而逝,她不解地咬着下唇。
乔木笑了笑,抬手间轻轻擦拭着乔一前额的细碎汗珠,“老婆,仁慈犯的错往往比残暴更多,不过你不用担心,既然是让你觉得不舒服,我会帮你撕掉他们一张张伪善的脸……不知道该做什么的话,那就好好留在我身边。”
乔一呼吸一滞,那个人呼出的热气就那样逼仄的打在脸上,她却像是得了失语症一般无法对他说的话做出任何回应。
她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收紧,心中一时五味杂成难以形容,她本想辩驳却找不出任何一个词语,乔木说的没错,她不该一次又一次的仁慈的,她可以选择性的把一切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只是为了维持好一段来之不易的感情,可不一定对方会接受好意。
乔木感觉到对面的女孩渐渐安定下来的情绪,神情复杂地站在站在原地,原以为她会在他面前拌嘴两句,却被她接下来的举动弄得有些错愕。
乔一平静地抬起头,眼神里的波光没有一丝晃动,“乔木,对不起,一直以来我什么都没有告诉你,你对我的尊重几乎超出了我的意料,我向你保证,等这件事过去,我会一五一十的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