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已是童年走了无数遍的小路,上面的石子都已经被磨得一片平滑,路人都打着伞撑着厚重的伞匆匆行走在路途上。
沿着一天寂静的道路往前走,就能看见尽头处愕然的站在一个身穿黑衣的人,而那群人面前的石碑上,呈现出一个男人洁白的面庞,男人笑得一脸温情,像是在看此生的挚爱。
这样的场景,让这个冬天显得更加寂静,周围的雪花淅淅沥沥的飘洒到墓碑上,站在旁边的女孩轻轻伸出手拂去,很轻很轻,生怕惊动了这里的人,她的手一路向下,最终停留在一行清晰的字上,上面清晰的刻着两个字。
乔木。
女孩手中的伞早已不知去向,她静静地看着,像是要把余生的一辈子都留在这里,头顶的雪花似乎都被触动,慢慢柔软了下来,混合着周围一声又一声悲切的啜泣声。
年迈的父亲轻轻拍了拍乔一的肩头,紧握着母亲的手,悲伤地带着泣不成声的母亲缓缓离去。
佟邵卓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男人,抑制住眼中翻滚的热泪,搂着已经怀有身孕的苏小阮转身离去。
等所有人都离开以后,墓碑前的女孩才缓缓垂下了头,长长的头发变得潮湿起来,顺着她的脸颊垂落下来,终于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发出了低声的呜咽,她安静的承受着大风从她身上呼啸而过,刺进心脏变得沉痛无比。
“乔木。”她的心底像是灌满了水,只要这个时候稍有风吹草动,她就要哭出来,脆弱得就像马上就会消失掉。
“乔木,你又把我惹哭了,你自己说说该怎么哄我呢?晚上没有我陪你睡你会不会不习惯?你说你,要是一睡醒发现我不在你旁边,心里一定会突然梗住的吧,你让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在这里。”
她全世界的支柱终于轰然倒塌了,在无穷无尽的悲伤里快速溶解,再也找不到踪迹,这么无助,痛不可挡。
她抬起眼眸,温柔的看向墓碑上的那个人,“乔木,我好累,好害怕……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们曾经一点一滴朝夕相处的回忆,可是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
她的人生好像从这里就被彻底的分为两半,一半满是拥有他的年华,而另一半是没有他的余生。
乔一闭上眼睛能看见的,全都是乔木站在她面前喋喋不休的教导,教她如何与人相处,教她如何爱别人,教她长大……
她紧了紧手心握着的白色药瓶,“乔木,你别怕,我不会让你一个人住在黑暗里的,从小到大你都陪着我,这一次,我也不会让你孤单,不管你在哪,不管迎来的是什么,只要有你的地方,我都陪你。”
她安静的笑了出来,笑得这么恬静。
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在女孩苍白的脸上,滋润着她慢慢变得干涸的唇瓣,就连风声都是悲切的呼啸,哀切的呼唤着那个女孩……
“不要!”乔木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眼睛满是酸涩感,他坐在床上,伸手扶过脸颊上的湿润,慌乱的心跳还沉侵在那个噩梦里,即使是已经缓和了十多分钟,身上还是在不停的冒冷汗。
他最后缓缓转过了头,四面依旧还是医院里煞白的墙壁,混合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他看着身旁还在熟睡的女孩,心脏才慢慢的安定下来,翻个身再次躺回去,伸出一只手轻轻从她的腰部凹陷处伸进去,女孩就顺势转了一个姿势。
乔木看着她滚来滚去,最后还是稳稳的定在他的怀里,女孩像是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满意的舒了一口气。
乔木看着女孩猫咪般的可爱模样,嘴角不由得弯了起来:“还好是梦。”
不知过了多久,他保持着这种姿势直到腿都麻了,为了不吵醒熟睡中的人,他还是选择不动身,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孩,没好气的骂了两句:“整天只会闯祸,你怎么能做那种事!真是白养你了。”
不知道女孩像是听到了还是别的什么,她鼻腔里发出呜呜的两声,扭了扭头,手却往乔木的腰际伸过去环住。
乔木心一软,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女孩最后那个绝望而悲痛的惨笑,越想越不安,“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就在这个时候床头柜上面的手机突然毫无预兆的响了起来,乔木几乎是迅速就把它挂断,他拿着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来电显示,他犹豫再三还是给电话那头的陆亦兴发了一条简讯,从以往的经验来看,陆亦兴知道他在静养,一般是不会一大早就给他来电话,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公司出事了。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一条新闻一早就以最大的头版展现在视线里,标题“某企业高层经理对员工进行人身攻击”,再往下一看,是一张清晰的视频截图,图片上的女孩与此事睡在他身旁的人如出一辙。
他不由得摇了摇头,嘴角轻笑:“果然是不负众望的头条啊。”
“老公。”乔一眯着惺忪的睡眼,从被子里探出半个头,两手伸出被子外面伸了一个懒腰。
这一声“老公”可把乔木哄得乐坏了,眼睛都笑得弯弯的,手却连忙把乔一伸在空气中的两只白花花的小手拉进被子里。
乔一能感觉到,他这个笑显然与以往的有些不同,忍不住问出口,“你干嘛?”
“感觉要更疼老婆才对。”
乔一看了他几秒,往身后挪了挪,嘴里蹦出几个字:“怪模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