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惜惜一回到新安府,便径直来到卷宗室,打开按年号排序的箱子,拿起里面的一本本蓝皮的卷宗仔细翻阅起来。这里面存放了大宋建国以来发生在新安城所有案件的卷宗,光箱子就有二十来个,所以查阅起来绝不是一件易事。
一直到夕阳斜照,她才终于翻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不禁心头一喜,深深舒了口气。她刚想逐字逐句的读出那个案子,却发现自己并不认得几个大字,只能勉强看出来这案子发生在不老屯附近,是一件失踪案。
蒋惜惜捏着下巴,“整理案卷时大人是怎么说来着?那男的输了钱?所以一个人出了城,然后就再也寻不着人了?”她挠了挠头,看着案卷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却再也参透不出更多东西了。
卷宗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把正专心猜字的蒋惜惜吓了一跳,她眯眼望去,发现迅儿正站在门口,乐呵呵的望着自己,“惜惜姐姐,我从学堂回来就没见你,原来你竟躲在这里,说,你是不是故意和迅儿玩藏猫猫啊。”
蒋惜惜听到学堂两个字,心头突然一亮,她冲迅儿招招手,“过来,今天姐姐要考考你,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听先生讲学。”
“考我?”迅儿不满的嘟着嘴巴,“姐姐什么时候同爹爹一样了,就见不得我轻松一会儿,一回家就是读书、写字,现在竟连考试都有了,早知道,我就去绣庄找右耳下棋了,就他和晏娘不会拿学业烦我。”
蒋惜惜见他说的一本正经的,不禁在心里暗自发笑,但表面还是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将那本案卷在放在迅儿膝头,“喏,就是这些字,你念出来与姐姐听,全部都会的话,我可是有奖励的。”
听到奖励二字,迅儿的眼睛放光,他看着蒋惜惜,“糖墩儿行吗?”
“一言为定。”
迅儿脸上漾起一个甜甜的笑,用手指点着案卷上的字,一个接一个的读了起来,他念得断断续续,没有断句,遇到一时想不起来的字,还会停顿下来,在手心里划拉半天,才连蒙带猜的将它念出来。
但是蒋惜惜还是听懂了整个案子的前因后果,它说的是天平兴国二年的事情,距现在已有八年之久,那年三月,有一位名叫李蒙的男子下午离家后便未曾回来,家人以为他在赌场,就没出去找人,可是一连三天,那李蒙都未曾回去,家里人着急了,这才派人到处去寻他,可是赌场里的人说他只在这里待了一天,输了不少银子后便离开了,至于后来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李蒙的家人慌了神,赶紧报官,官府贴出告示寻人,可直到一个月后,才有人过来报案,那人说,他去了外地,回城之后看到告示才知道自己曾在城外遇到过画像上的那个人。
报官的那个人是个贩卖木材的商人,一个月前到洛阳去运送一批木料,那天天上飘着雨,他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欣赏郊野的美景,可就在这时,却看到一个男人失魂落魄的在泥泞的小路上行走,那人没有背包袱,手上却拿着一个酒袋子,一条直路被他走的歪歪斜斜的。那商贩赶紧让车夫停下车,冲男人高声喊道:喂,兄弟,雨越下越大了,你去哪里,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可男人却冲他摆摆手,一步一个踉跄的朝前走去,绕过一个山包,人便不见了。那商贩从洛阳回来,才发现自己一个月前遇到的那个男人竟然被画在官府的告示上,这才急急忙忙的来报了官。
后来,官府派人在两人相遇的地方找了很久,却还是没发现男人的踪迹,也只得就此作罢,大家都认为,李蒙是因为输了钱,不好意思面对家人,这才离家出走。按照商贩的说法,他当时喝了酒,神志不清,没准就是因此而掉到了某个山沟里或者河道中,失去了踪迹。
迅儿好容易读完了,将手掌一伸,“惜惜姐姐,糖墩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