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纱飞扬,好似那人飘摆的衣袍,上面隐着一股暗香,和她见过的那些浪荡公子、粗犷汉子都不同。
萧婥在梦里扬起嘴角,那年她只有十六岁,是女人一生中最好的时光,只不过,看惯了那些狂蜂浪蝶的谄媚嘴脸,她心里对男人竟然生出一丝小小的鄙夷,所以哪怕裙下之臣数不胜数,却没一个能真正被她的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那晚是个风清月明的好天,她看着挂在一碧万顷的草原尽头的那轮圆月,心中忽生出一股壮志难酬之情,只恨自己生了这副女儿身,不能建功立业、厮战沙场,想到这里,胸口已是被一股悲壮之情所溢满,她拉动缰绳,在草原上策马狂奔,纾解着压抑了已久的豪情壮志。
可是跑着跑着,前方的草丛中突然窜出一只兔子,如旋风似的从马儿的四蹄中间钻过去。马儿猛然受惊,飞奔如箭,跑了一会儿,又停下来,两只后蹄搓着下面的草根和泥土,马背越颠越狂,扬起阵阵灰沙,试图将背上的人从高处撂下。
萧婥抚摩着它的鬃毛,轻声细语的安抚,可是完全不起作用。马儿发了狂,鼻孔朝外喷着白气,口中嘶鸣不断,显然把背上的主人当成了世敌,一副要拼命的狂躁姿态。
萧婥觉得自己快要抓不住缰绳了,身子被颠得忽上忽下,再这么下去,许是要被震飞出去,惨死在马蹄之下。
她慌得脸都白了,这里四下无人,只有她和一匹发了狂的烈马,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萧婥只觉马背上一沉,旋即背上靠过来一人,她来不及回头,却能嗅到那人身上隐隐的莲香。
“畜生,秋高气爽的,你燥什么?”
那人漫不经心的说出这句话,便在马屁股上轻轻一拍,说来也怪,这马儿本来正在发疯,被他这么一拍,登时便安静下来,四只蹄子在草皮上轻且慢的踱来踱去,过了一会儿,竟安心低头吃起草来。
萧婥和那人背靠着背坐在马上,鼻间嗅着他身上的暗香,一颗心竟像打鼓一般,“咚咚”的跳个不停。
终于,她下定了决心,拢了拢额前的乱发转过头去,“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萧婥,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身后的人着青袍,手中握着一壶酒,听见她的问话,也不回头,只兀自将酒送进口中,“在下无名小卒而已,姓名何足挂齿,姑娘方才没被惊到吧?”
见他有所掩饰,萧婥心里一灰,颇不是滋味儿,想那些王侯公子,哪个不是争先恐后的将姓名报上,生怕自己转眼就将他们忘个干净,可是这人,竟对自己遮遮掩掩,实在是令她心意难平。
“我没事,从小在马背上长大,这种事儿,遇得多了。”心里不痛快,说出的话就有些赌气了,萧婥第一次被人拒绝,竟觉得这滋味儿颇不受用。
背后的人似是听出了她语气有变,朗声一笑,将酒壶递过去,“姑娘说自己无碍,可是身子却抖得厉害,喝口酒,定定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