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仗,皇帝,乃至于长安城上下的百姓都对他寄予了厚望。但只有十七自己知道,打胜这一仗,并没有那么容易。
北疆兵力雄厚,又有邪教助阵。前次他险中取胜,不过是占了侥幸。那时他们寡不敌多,同他一起战斗的兵士们渐渐的全部倒下,他撑着一口气孤军奋战,到了最后几乎是麻木地挥刀杀人。
他比任何人都要强悍勇猛,并非全因了他武功高强的关系。而是即便他命丧当场,他其实也无所畏惧。
但现在不同了,十七他的心里又开始有了念想。他不能同前次那般的拼命了,这次无论是用兵还是战略部署都要更加缜密地计划安排。
因为十七并不想死,他一定要活着回来。她还在这里等着他呢,若是他就这么死了。谁来疼她,护她,陪她一辈子呢。
十七的薄唇蹭了蹭她的发丝,凑近她的耳畔轻轻又哄了几句。
见她眉心舒展,渐渐再度睡了过去。十七这才将她的头从自己臂弯处小心抬起,扯来软枕垫在下面。伸手帮她把被褥往上拉了拉,盖住她裸露的肩,再仔细掖好。
他要走了,但是没有打算叫醒她。
十七坐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睡得一脸安逸的赵清颜。他窸窸窣窣地套上了他的钢盔甲胃,将宝剑悬在腰际,在晨曦的薄光之中,踏上了他该走的路。
十七将大军留在城外等候,自己这一离开便是将近半月。待他薄唇冷目地重新返还,一声令下,却无一人胆敢埋怨。
十七在这帮军士之中,是神祗一般的存在。
他是他们的将军,是他们的统领,是他们胜利的唯一可能。又有谁会,又有谁敢抱怨一声呢。
事实上,十七吩咐这十万精兵在长安城十里以外扎营戍守。绝大部分的将士不觉有他。
他们同在校场那时一般,从早到晚的操练,与同帐的兵士一道探讨将军之前为他们讲解的北疆地形地势,以及此次需要用到的阵型阵法。许多人这几日都老实待在营帐之中,甚至不知晓骠骑已经成亲了,对象还是那平阳公主。
手下的小兵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是那身为陆路提督的阿昱却不一样。
阿昱前两日得了皇帝召见,是入过宫的。显然知晓这些。
再见那十七自回来之后,高高骑在马上,他手里攥着疆身,策马疾驰,刀锋般锐利的薄唇抿得极紧。他浓眉深深蹙着,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带着肃冷和沉重。
旁的人不清楚,还道将军心系前方路途险峻,正为此次出征烦忧。故而身后跟着的那群小兵不小心瞧见了,一个个也是神色凝重,不敢多言。
然而那阿昱将这一切默默落入眼底,他沉吟了片刻心中却是一片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