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关城墙上寒风瑟瑟,屹立的旌旗鼓鼓作响,一眼尽头,野黄枯败!
王贤抚墙而立,身边副将正将前线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向他汇报。
“宋家的部曲且打且退,如今已至犀末,奇怪的是,刘沅的骑兵也在犀末停下来,并未如先前那般急迫强攻。”
王贤点头,示意副将展开手里的地形图,待十几位副将纷纷靠近之后指点道,“犀末此处距黑水境不过百里,慕句对黑水的一番布置如今看来有奇巧在里,我们不得不防,黑水人,善守。”
善守,则难攻,于大晋而言,那是一颗毒瘤,但于刘沅而言,那就是一个堡垒,突破之后,黑水城就不再属于大晋,而成为刘沅居北向南的据点。
众人点头称是,少郎主换下郎主南下回建康,皆因诚公偶闻一桩秘闻,惊异不定之下将少郎主急召回去。
虽然大家都好奇诚公究竟是听闻了什么,但郎主这个当事人好似都不甚在意,所以,他们也不好探听。
王贤一番布置之后,独自一人回到府邸,看着府里从里至外都是儿子的气息,心里极其气闷。
他哪里是不在意,他是太在意了,他可只有这一个儿子啊,若真做出传闻中的行为,王家在士族里面的脸面都要丢光了。
此时,诚公亦然。
这个他自小疼爱的外孙,正大义凛然的站在他面前,极力劝说他,挖墙脚!
诚公手里三颗转珠因经年累月的抚摸已经呈现出光影,他挑着眉,自上而下无数次打量着王祁,最后,道,“我不知道。”
王祁抿唇,开口问诚公,“您不知道什么?”
诚公答:“我不知道你竟得了我的真传。”
王祁惊,“外祖父是在夸我?”
他已经准备好去马厩养马三个月,然后再从士卒做起,重新立功。
只有这样,外祖父才会如八岁那年一般,剥去他的华衣锦缎,可以让他做一个惊人的决定,且还会支持他。
诚公此刻银发白鬓的面容实在看不出心里的真实想法,王祁静候着。
诚公撩他一眼,“若不夸你,就是在骂我。”
王祁立了立眉,小心翼翼,“那外祖父是答应了?”
诚公嗯一声,“答应你夺人未婚妻,然后上门为你提亲,成全一桩美好姻缘。”
王祁点头应是,感觉如愿以偿般,“如此甚好……”
且不料诚公劈头呸他道,“好个屁!”
原来外祖父现在也学会口是心非了,王祁往后仰了仰身子,觑着诚公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外祖父,您现在口德可不怎么好!”
诚公哼一声,“我一世英名都要毁在你的手里,还要什么口德。”
说完诚公横他一眼,问王祁,“这般说来,你是果真了?”
王祁瞬间敛了神色,端正且认真,诚公从未看过他这样神情。
“回外祖父,非她不娶!”
诚公眉毛耸动,木着脸,“若是这般,我更不会成全你!”
“外祖父?”
王祁脸色终于崩盘,他哪里知道,顾傅张传说中的未婚妻,竟然就是她。
那日与她关外相遇,他的随护和副将里面就有自小的世交,房易就是其中一个。
房易被他夺了珍藏,虽也只是远远探看,可宋家人出行怎么也会留下踪迹。
房家几代医德医风良好,偏偏出在房易一人身上不是个东西,他还未了解清楚,房易已经往建康传信。
薛烊这个卖货郎的嘴更是了,外祖父把他诈一回全都交待了,如此,他就成了欲夺人未婚妻道德败坏的典型,典型的登徒子!
诚公静静地看着他最钟爱的外孙从未有过的纠结,这种对他予取予求却又对那位小娘子予求予取样子,让他心生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