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园卫。”少帝表情已说明一切。这支先帝亲手创建的西园精锐,早已改投新主。大将军一系人马,先前上疏,请将先帝“无上将军”之封号,授予少帝。如今看来,乃是假少帝名义,掩人耳目。少帝不过是“名义之主”耳。
“大将军何在?”欺君罔上,暗行不端。少帝焉能不怒。
“大将军自入宫后,便不知所踪。”王越答曰。
事已至此,少帝亦不做遮掩:“大局未定前,料想大将军必不会轻易现身,落人诟病。”言下之意。大将军若现身指挥,何府死士弑杀二宫太皇之事,事后便无从抵赖。越迟现身,越便于行事。待二宫太皇殒命,何进再踉跄出现,涕泗横流。于尸身前,拔剑自刎,以死谢罪。却被周围亲信,拼死拦住。这才留得性命。
事后屈打成招,令黄门宦官,认领弑太皇重罪。如此,皆大欢喜。大将军何罪之有。
细思极恐。少帝忙问:“大将军意欲何为。”
殿中卢植、王允,皆久历官场,焉能不知。王允言道:“大将军欲诛黄门,清君侧。料想,必不会对陛下不利。”言下之意,大将军为铲除异己,权倾朝野。必不会做出大逆不道,弑君之举。料想,此时大将军,还未有如王莽,篡位之心。
话音未落,便有虎贲郎入殿通禀:“报,大批死士,正四面举火,围攻玉堂殿!”
少帝惊惧:“何以至此。”先前不是说,大将军并无弑君之意吗。
王允脱口而出:“张让。”
“何意?”少帝忙问。
“敢问陛下,玉堂署长张让,可在殿中。”王允再拜。
“张常侍,此时当在偏殿玉堂署。”少帝恍然大悟。大将军此来,乃为诛杀张让!
“此地不宜久留。”卢植当机立断。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更何况,张让死守玉堂殿,焉知未有“胁天子以自保”之意。
少帝忙问:“当往何处?”
“兵荒马乱,月黑风高。陛下宜当善保龙体,万勿轻动。”答话之人,浑身披甲,阴阳怪气。正是玉堂署长张让。
王允怒斥:“大胆张让,欲以陛下为质乎!”
“王侍中仍秉性难改。”张让竟不置气:“老奴将死之人,切莫溅了侍中一身血。”话音未落,殿外张弓声,此起彼伏。不用说,黄门众已将玉堂殿团团围住。
王越正欲出手,却听少帝抢先言道:“常侍之意,朕已尽知。今夜,朕哪也不去。常侍…自去便是。”
“老奴告退。”张让躬身退出殿外。难怪先前放百官入殿。与少帝一同扣为人质。
少帝正欲传命王越,仗剑破围。不料张让又却而复返:“玉堂周遭,已积满薪柴,乃为御乱军暗箭。陛下万勿轻动,万一失火,老奴纵百死莫赎。”
“……也好。”少帝遍体生寒。若只是薪柴便也罢了。再浇油脂,只需一支火箭,顷刻间烧成火海。浓烟滚滚,伸手不见五指。如何得脱。
时间分秒流逝,殿中落针可闻。
忽听有人轻声言道:“陛下何不求救蓟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