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墓那双如渊深瞳,静谧无波的望着我。那样子和我第一次在廉价酒吧霓虹灯影下见到的沈墓,一样耀人眼目。
我就站在离沈墓不到一米远的地方,似乎只要向前再跨一步,就可以和沈墓重新变回以前的样子。可当我真的想要提脚向沈墓迈去的时候,却突然听到沈墓淡淡的说了一句。
“夏沐,我要订婚了。”
“……”
我的世界,顷刻间粉碎成空白。而我,却只剩完全的木然,甚至连一丝丝的心痛都没有感觉到过。
只是短暂的望着沈墓,沉默了片刻。
我已经重新勾着唇,礼貌又客气的绽放出一个完美微笑,声音温婉得像是这夜色里,最舒爽的晚风,凉凉的轻轻的淡淡的再也不会停留的说。
“那就恭喜沈总了。如果没什么事,我想先走了。”
这一次,我没有再狼狈的逃跑,而是动作格外优雅的缓缓转身,而余光却寸步不离的流连在沈墓身上。
再多看一眼吧。
毕竟,下次再见,可能连看也没有资格了。
我的动作从来没有这么慢过,慢的我都觉得不好意思。
可沈墓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原地,目光深而又深的望着我。
这是我曾深深迷恋过一双眼睛,漆黑的,深邃的,无风无雨却又似乎可以承载一切的瞳眸。
我默默的转身,用最后的微笑,在心底对沈墓说了句,再见。
可我知道,我和他,应该是永远也不会再见了。
就算真的再见,他也不会再是我的沈墓……而我,也绝不可能再是非他不可的夏沐。
终于,我们到了尽头。
我微笑着转过身,目光里彻底没有了沈墓的身影,望着眼前漆黑的夜色,我光着脚踩向前面未知的路。
走了才不过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司机惊惧的呐喊声。
“沈先生!沈先生!你怎么样?我现在就给聂先生打电话,你一定要撑住!”
我下意识的转身,望向沈墓原来站着的方向,黑色迈巴赫的车灯照耀下,穿着深色大衣的沈墓已经倒在地上。而司机正在慌乱的打着电话。
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可是大脑却滞涩着,什么都想不起来。
明明已经死掉的心,像是溺毙前又猛地呼吸到了氧气,窒闷到快要休克的心肺,无声的撕搅,胀痛。
我再也没有了任何犹豫,飞一样奔到沈墓身边,抓起他的手,强作镇定的说:“没事的,沈墓。没事的,我回来了。我原谅你了,我不走了,你醒一醒……”
沈墓的手特别冷,比我的还冷。我前一秒还能勉强维持的镇定从容,这一刻,竟统统不见了踪影,再开口唤沈墓名字的时候,连声音都在抖,可我却像是在跟谁较劲似的,非要笑。
沈墓没有动,也没有醒,可一旁站着的司机,却哭成了泪人。
我突然就有些火大,沈墓又不是死了,况且我都还没哭,你一个司机,又什么可哭成这样的?
我知道这气生的古怪,可是我偏偏就是生气,不管不顾的气着,甚至还忍不住开口斥责。
“沈墓不会有事,您能不能别像哭丧一样,他不过只是晕了而已。”
对啊。不过只是晕倒了而已,可以是因为低血糖,也可以是因为发烧累得,反正严重不到要死的地步,为什么非要哭呢?
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跟一个司机较劲。
可司机却对我的责备,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反倒有几分同情似的望着我,说:“夏小姐,你走吧,什么都别问了。”
“……”
之前面对沈墓时的那种被捉弄的感觉,倏地又涌上心头。
为什么连沈墓的司机都是这种调调,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也不让我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弄得好像真的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一样。
我厌烦这种感觉,尤其厌烦跟沈墓有关的这种感觉。厌烦到甚至想要去找那个莫名其妙的房东,和他睡上一觉,然后把所有我不知道的事都问上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