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惶惑,疑窦丛生,管格言满腔急汗。
宋慈淡淡地望了一眼管格言,笑道:“机关正在这里。原来那伙歹人也是受人雇佣,在背后牵线的是一个姓霍的牙僧。那牙僧告诉说,某日某刻,如此如此,便可顺利窃得苏绣图。如此猜来姓霍的宫内必有内应,这案子的主犯必然安居于宫中运筹帷幄,演绎出如此一出惊心动魄的戏文来。”
“本钦差暂且不说出这主犯的姓名来,却道那齐恒山窃得苏绣图后,心中酷爱,私下偷偷藏匿。他想将这苏绣图变卖作金锒,快活受用,事实上他己将这图藏匿,打算暗地出售。他悄悄回到平安客店打点了行装,便沿那条山路直奔邻县的十里铺,要去那里发卖掉苏绣图……”
易常规不禁大怒,破口骂遭:“这小贼奴竟是无祛无天,待拿获了,碎尸万段。”
宋慈笑了笑:“易总管岂忘了适才楼掌柜的招供,齐恒山己被人杀了。这后生目光短浅,哪里知道这苏绣图的利害?他心里一个心眼做发横财的好梦,可歹徒们早布下天罗地网。齐恒山没走出那山梁便被他的雇主抓获,问他要苏绣图,他推说并未窃得成。雇主乃过来人,经过世面,哪里肯信?喝令动刑。这齐恒山自恃年轻,可以熬过,谁知那伙歹徒下手太重,竟要了他的性命。温畅行校尉,你说说军营的巡丁发现他尸身时,从他行囊里搜得何物。”
温畅行跪禀:“齐恒山尸身系在富春江南岸捞得。当时见他全身是伤,肚子都被剖开,血污模糊,几不成人形。右手胳膊还勾着个粗布行囊,行囊内,一迭名帖、一本地图、一串铜钱和一把算盘。”
“且谩。”宋慈挥一挥手,示意温校尉退过一边。“这齐恒山虽是目光短浅,却饶有心计。他也知道不交出苏绣图他的雇主不肯轻易放过。他想出一个绝妙好计,轻易将苏绣图藏匿。”
管格言睁大了眼睛,竖直了耳朵,没甚听明白,急问:“这苏绣图十五尺长二尺宽,他如何能轻易藏匿?”
宋慈点了点头,仲手将案桌的右首抽屉拉开,拿出那块惊堂木,“苏绣图就在这里面。”他将惊堂木高高举起。
众人惊愕得面面相觑,只不知宋慈葫芦里埋了什么药。
宋慈命一军丁拿来一把屠夫用的杀猪刀,自己将刀刃插进惊堂木背面的一道裂缝里,然后用力一翘,惊堂木裂开了,原来空心的,一块折叠的丝绸竟藏里面。
“齐恒山将苏绣图藏在空心的惊堂木里,再蘸以水胶固牢了惊堂木,随身携带,真是天衣无缝。他身为帐房,须臾不离开帐房用具,谁会疑心他那块压纸用的惊堂木里藏着珍宝苏绣图。”
“那雇主自然也被瞒过,故尔和那行囊连尸身一并抛入富春江。尸身捞上当日,还正是邹温畅行校尉托付我将包袱里的帐房用具送平安客店。我亲手将这些东西轻易交还给了楼掌柜,却煎熬了两天两夜心思,才解出这个谜来。系铃解铃,原是一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真可谓踏破铁鞋无豇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众人这才巨雷震耳,大梦初醒,一个个仲长脖颈看着桌上那块惊堂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