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州府信丰县大李村有个员外姓李名雷。这李员外为人乐善好施,方圆几十里颇有好名声。只是年过四旬,膝下无子,使成了一大憾事。两年前,他在丫环当中选了—个名吕巧珍的中了偏房,至今也还是没能生育,每每思及此事,便茶饭不香,郁郁寡欢。无奈,便终日走亲访友,借酒消愁。
这日,在义和庄与同窗畅饮至二更方散,李员外告辞出门,骑马朝大李村而去。
这夜星月佥晃,四野静无人声。郑员外醉眼朦胧。恍惚间,只觉到了紧傍大兴村的黑松林。那马忽然仰脖长嘶,鬃毛乱抖,双蹄抖个不停。
李员外醉意立时去了七八分。他定神看去,松林里好像有人影闪动,心想:深更半夜出没松林,非盗即偷不是安分之人。我单人匹马别遭暗算,不如绕道回家,唤众家人前来查看。
待回到家望,已是大汗淋淋,李员外喘息略定,便唤过家院李福,如此这般吩咐一通。
福听罢,拔腿就去喊人。不多会儿,便集合起家奴院工,又招呼了西舍东邻的雇工穷佃户几十人,备好灯笼火把,有兵器的带上兵器,没兵器的便扛上锄头杈把,浩浩荡荡朝黑松林奔去。
黑松林黑黝黝阴森森,众人们一声呐喊便冲进去仔细查巡,折腾得精疲力尽,竟没发现异常动静。李员外正在纳闷,就听李福哆眵嗦嗦地喊道:“员外,树上有个人!”
李员外一怔:“快抓住,别让他跑了!”
“是上吊的……”
李员外随着李福朝吊死人的大树跑去,到了树下,李员外命令众人:“赶快松下绳索,救人要紧!”
众人七手八脚将死者放倒在地,李福道:“员外,这人恐死去多时了,已不能救活……”
“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是个女的,看装束是个闺女。”
李员外听罢,心中思忖:“这女子定是屈死的,或有冤或有仇走上了绝路。可她偏偏到我松林里上吊,凭空添些麻烦。”想到这里,便吩咐李福道:“郑福,回去写些帖子,告知四乡,让人前来领尸。”
李福道:“员外,这荒郊野坡,尸体如何看守?”
李员外沉吟片刻,道:“这么办吧,你火速回村让人抬口薄棺,暂且存放松林,另派家丁看护。”
第二天,四乡八村撒满了帖子。可一连三天,竟没一人前来认尸。李员外感到几分意外,这人命关天,岂能私自发落。事到如今,也只好报官。遂把郑福唤来,嘱咐一番,让他进城报案。又交给他五十两银子,叫他上下打点,左右使费。
李福接过银子,满心高兴,他没直接去县城,却偷偷去去找李员外的偏房吕巧珍。原来他们二人早就私通,狼狈为奸。
这李福原属奸佞之辈,皆因能说会道,便深得郑员外看重。这小子对李员外家产耽视已久,苦于无从下手。自从勾搭上吕巧珍,更是时时萌生杀主夺妾之心。今天员外吩咐他到县城报官,他脑瓜一转,陡生毒计,直高兴得连连跺脚:“真乃天赐良机!”
李福在吕巧珍耳边如此这般一说,把个吕巧珍也乐得心花怒放。吕巧珍依他拿出一百两银子,李福便急急进了城。
在城隍庙前,李福找着代书先生,花上二百钱,写好一张告冤状词。正要奔县衙,适逢邹老爷拜庙回府,李福趋前几步,急忙跪倒,连连喊冤。
赵老爷吩咐住轿,速带喊冤人。两班皂快忙把李福带将上来。
邹老爷问道:“可有状词?”郑福回了一声,便把状词呈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