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了实现这样一个目的,他开始不折手段,开始费尽心思?
容离,他自认为是一个坦然的君子,可是今日之后呢?
欺瞒朋友,寡情无意……如果这一切能重新来一遍,他或许依旧会这样做,只因“云洛情”三个字对他实在太重要。
果然,人一旦有了感情,就会不顾一切。古人说: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看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容离,你终于还是没能躲过。
沉默了一会儿,纳兰静好继续开口道:“从王府中劫走人犯的应该不是云洛情的人,不过手法到是有些像的,一样的干净利落。”
这世界上能做到与云洛情手段相差无几的人,只有与她最亲近,对她对了解的人,而这个人绝不是他容离,也绝不是楚君临或者南宫樾。
“我知道是谁……纳兰,我感觉累了,心力交瘁,身心俱疲……”
纳兰静好侧头看着身边这位绝世无双的男子,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如此脆弱的话,她以为他就像天神一般,永远站在权利的顶端,无人触及得到,永远不会脆弱……即便是脆弱,也绝不会在人前表现出来。
这一刻,纳兰静好竟然有些欣慰。
……
龙小小的青衣的尸体躺在万花丛中,花丛下面是焚火的木柴。
云洛情站在旁边,看着花丛中两张正值青春年少的脸,此刻已经没有了一点生命的气息。十几年前,她与老头子外出,在一个小镇的街上看见了被绑在奴隶市场上卖的青衣和青宁,那个时候她们还没有名字。
第一次看见她们二人,云洛情便求着老头子将她们买了下来。
她将她们带回了京城,带进了云王府,她们与她一起练武,她闯祸她们放风……所有人都在说云王府的小姐的坏话,只有青衣会站出来骂回那些人。
梨落被害死的时候她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好身边的人,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她身边一人,可是现在青衣……她与梨落最好斗嘴,梨落走了三年,她终于忍不住去找梨落了。
龙小小,曾经的天之骄女,即便没有了兄长龙啸苍的羽翼保护,依旧能在中小城镇中潇洒快活的生活,是她将人带进了孔雀山庄,原以为是带她走进了一个安稳的世界,却没想到让她过早的跟这个世界说晚安。
火焰逐渐燃烧得大了,一张两张熟悉而稚嫩的脸逐渐湮没在火光之中,云洛情甚至没有发觉自己脸上落下滚烫的泪珠。
远处僻静的角落,一抹雪白色的身影立在那里,许久许久。
火光冲天,空气中散发着焚烧尸体的气味,云洛情安静的走开,青宁和墨颜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并没有跟上去。
雪白的身影盯着走远的女子,默默跟了上去。
云洛情早已经察觉到身后有人跟随,也猜到跟着他的人是谁,她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开口,而是一直走,走了很远。
湖边的微风淡淡,云洛情停住脚步,看着湖面,似乎什么都没有想,但是视野之内以及周围三尺之内的动静她心中一览无余。
雪白的身影慢慢走至她身后,俊美出尘的容颜冷冷淡淡,他立在云洛情身后,一双深邃而有神的眸子凝在面前的身影上。
云洛情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她没有防备,也没有回头。
原以为再次见到,她会拔剑相对,对他怒斥狂骂,可是云洛情很安静,很冷漠,冷漠得似乎他们从来不曾认识过,相交过。
许久之后,容离缓缓开口:“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如今的样子,我并非真的要她们的命,我只是……”
我只是想逼你现身!容离想说这句话,可是话到嘴边他竟然说不出口。
“云隐的事情这两年你我可以各执一词,说他急功近利也好,六亲不认也罢,可是青衣和小小,她们原本可以不用死……不用死你知道吗?”
云洛情说着话,依旧没有回头,从她的语气之中,甚至听不到一点愤怒或者生气的情绪。
容离忽然发现,他于她而言,已经连牵动她情绪的人都算不上了。
他的心忽然之间,坠入深渊。
“我若说云隐还活着,你信不信?”容离看着湖面,沉吟了半晌,将自己最后的底牌拿了出来。
云洛情忽然转身,四目相对,容离终于在云洛情眼中看到了类似急迫关切的眼神,尽管他知道这样的眼神不是因为他。
云洛情盯着容离的脸,冷冷开口:“说出你的条件吧。”
听到这句话,容离冷笑了一下:“条件?”在她的心中,他已经是一个只能以条件作为交换筹码的人。
原来如此!
云洛情朝着容离走去,终于,云洛情的步伐在容离面前停住,她看着曾经觉得风华万千的君子的脸庞,冰凉的声线响起:“若你还觉得你我之间还剩最后一点情谊,你就自己掂量着,云隐他虽然是你南岳的皇子,可也是我东爵云王府的世子,是我云洛情的兄长,你若不明白我的脾性,我也尽可以告知于你,我云洛情,有仇必报!”
这句话云洛情说得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