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跨进章府的那道门槛之前,陌蕴特意抬头看了一眼那高悬的老旧的牌匾,心中五味杂陈。
“快些进去吧!”孟伊涟催促着,一双手挎在他的臂弯处,眉眼带笑,心里打着小算盘。
真是刺眼,陌蕴微微皱眉,不着痕迹的拂去了那双手。
孟伊涟也不恼,跟着他后面进了府。
下人禀报,孟伊涟来访时,章嘉悦正坐在小庭中喝茶,周遭花香四溢,庭中的人儿清闲自得的模样。其实不然,章嘉悦的脑中正思索着一大串的事,重生后的很多事都在她的面前重演,如今这赵姨娘在怀孕后越发嚣张,嚣张必出纰漏,现在只需欲擒故纵,暗中收紧她的权力。倒是娘的身体,章嘉悦有些头疼。
“哟,听说章夫人病了,章小姐怎么还这么悠闲。”还未见着人,便先听得孟伊涟的声音。
孟伊涟同陌蕴一起出现,章嘉悦见着人来,站起身“郡主怎闲的都来关心起章府的家事了。”
“这不关心着姐姐嘛。”孟伊涟笑着答道,“刚进来府中看着赵姨娘的了,四围丫鬟围着,看她小心的护着肚子,想必是有了身孕吧。哎,可怜章夫人……”孟伊涟说到章夫人便停下,长叹一声,一脸愁容,若是不知她那点小心思,倒是为她这演技动容。
章嘉悦眸光一黯,赵姨娘有了身孕后娘亲的病情似乎又加重了,眼下娘亲的病是她的最在意的事情,这孟伊涟真是来找不痛快的。
心里再怎么不痛快,面上依旧要保持着那一贯的笑容,“这说的哪里话,赵姨娘是章府的人,生出的孩子自是章府的孩子,我娘是章府的主母,章府的孩子自然也是她的孩子,何来叹息,这让多嘴的下人听了去,还要说郡主你挑拨赵姨娘跟我娘的关系。”
一旁的陌蕴听了,轻抿唇角。章嘉悦面不改色,有理有据,不错。
挑拨离间?孟伊涟连忙摆手:“章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可担不起这个罪。”
章嘉悦冷笑,“也是,像郡主这般高贵,可是少说话的好,免得着了人家的话,下人人多口杂,这传出去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孟伊涟气结,看着一旁的陌蕴,努力压制着脾气。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反驳只得作罢,端起桌上的水一饮而尽,似是要浇灭心中的怒火。
一旁的陌蕴倒是感到惊奇,眼前的章嘉悦还是那张娇嫩的脸,但又好像改变了什么。是自己以前没有发现吗?还是说自己活在回忆里太久,久到回忆里的人都变了。
章嘉悦在喝茶之际,瞥了一眼陌蕴。也许对他而言,只是过了一段很短的时间罢了,可是对于她而言,就是一生,前世今生。前世惨死今世定要将那些属于她的讨要回来!
想到这,眼神透出的一抹坚定。那份坚定被陌蕴捕捉到。
陌蕴还记得七岁那年的冬天,他的父亲带着他拜访章府,七岁的他跟着章家的两个女儿在院子里玩雪。
“姐姐我们堆雪人吧,你做雪人好不好?”那个时候不大年龄的章嘉琪对着一脸懵懂的章嘉悦说道。
吃饭的时候,陌蕴和章嘉琪都到了,章太师这才发现自己的大女儿不见了,焦急的问道询问下人。
大人的脸太过严肃,吓得陌蕴纠结了好久,最终才怯生生的拉着章太师说“嘉悦在当雪人”
当大人赶过去时,章嘉悦身子埋在雪里只一个小脑袋露在外面,脸通红。因是靠着无人居住的偏僻院子角落里,没人发现。
陌大人当即冷着脸,拿着粗棍“谁让你将章小姐丢在这里的,玩也得有个限度!”边说边将那粗棍打在陌蕴身上。
陌蕴也委屈啊,这主意又不是自己想出来的:“是章嘉琪说的,她说要章嘉悦做雪人。”陌大人望向章太师。
那头的赵姨娘正抱着章嘉琪,听到这话毫不犹豫的在章嘉琪的大腿上掐了一把。
章嘉琪的啼哭声传之千里,那时年龄尚幼的她还不像现在这么工于心计,那时她娘掐的她是真的疼。
三个人,一个受害者,一个哭了,剩下的那个就只能背上责罚。
陌蕴顶着伤守在章嘉悦的床前。章太师感其诚,这事算是作罢,让其回去,这孩子也是倔,硬是等章嘉悦醒来。
在章嘉悦昏睡的日子里,府里的丫鬟除了要照顾昏迷的大小姐之外,还要照顾陌蕴,也是够忙的。
好在章嘉悦没什么大碍,醒了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好饿”一连吃了两碗饭。
下人出去之后,陌蕴问着躺在床上的章嘉悦“为什么不离开”
“雪人是不可以动的”说这话的章嘉悦眼里透着一股坚定。其实被困于雪之中她动不了。
是啊,雪人是不可以动的,章嘉悦就这么一直坚持自己的原则。
孟伊涟咳了几声,将陌蕴的思绪拉回。
陌蕴揉了揉眉心,想什么呢,事情都过去很久了。再看看眼前的章嘉悦,世事变迁太快。
章嘉悦正好对上陌蕴的眼,只得一笑解尴尬。
这一幕看在孟伊涟的眼中却又是另一番滋味。早在以前孟伊涟就听说过章嘉悦认识陌蕴,甚至听那些公子哥将陌蕴当笑话说“陌蕴要娶章家大小姐的,就是埋在雪里的那位”不知她用了什么狐媚法子,想到这孟伊涟笑着说,“我们今日前来是想来看章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