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佳期用力地瞪了他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你真是疯了！”
“我没疯。妈，我很清醒。”
“那你怎么做这等糊涂的决定？夫妻本是一体，本来就是祸福与共的。哦，你让她享受你的荣耀，然后痛苦就自己一个人扛着是吧？这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再说了，你怎么知道离婚是赵嘉悦想要的结果？”
人都是自私的。
如果这时候瘫痪的是赵嘉悦，叶佳期恐怕会鼓励夏奕骋跟她离婚。可现在情况反过来了，就算儿子主动提出离婚，她也不允许赵嘉悦同意。
“我他妈de就是知道。”
夏奕骋的语气又凌厉了三分，寒气逼人。他不喜欢母亲说这种话，好像赵嘉悦没有一辈子耗死在他身上就有罪似的！
叶佳期被他吼得身子抖了一下，随即脖子一梗，也吼了回去。
“你这么大声干什么？你就是个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的白眼狼！我是你妈，我还不能说你两句了是吧？”
“你可以说我，随便你怎么说。但赵嘉悦不行，谁说都不行！”
“你、你——”叶佳期气得半天都说不出来来。“我看你真是疯了！”
“我是疯了。”
他失去了健康的体魄，失去了自己钟爱的事业，还是失去了自己唯一深爱的女人，他疼都疼疯了！可是他必须挺着，因为他必须像个男人，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叶佳期看着他那双因为充血而变得猩红的眼眸，完全愣住了。她这个儿子完全当得起“顶天立地”这四个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很难在他身上看到明显的情绪波动。就连老爷子去世，他赶回来参加葬礼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失态。
可现在，那双猩红的眼睛像是铁证如山，让她知道他对赵嘉悦的用情有多深。他们所有人加起来的分量，兴许都不及赵嘉悦的在他心里的万分之一。
叶佳期眼里突然蓄满了泪水，她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感动，还是难过。
“对不起。”
夏奕骋也知道自己有点过了，硬邦邦的一句道歉之后，他将脸转向了窗外。
想到他此刻所承受的痛苦，叶佳期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她宁愿他是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白眼狼，也不愿意他遭受这样的罪。她宁愿替代他去承受这一切！
如果当初他们没有把他丢给爷爷不闻不问，他是不是就不会走进特种部队？是不是也就不用承受这些了？是不是他们害了他，害了他们唯一的儿子？
叶佳期捧住他的脸，将他的头转过来，然后一把揽在胸前。泪流满面，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事儿，你别这样。”
夏奕骋想推开她。除了赵嘉悦，他不习惯跟别的女人这么亲近，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妈妈。
可叶佳期抱得特别紧，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恍惚间，她仿佛抱住了当初义无反顾地走进军营的儿子。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强势地提醒她，只要她牢牢地抱着他，不让他走进军营，他就不会有事了！
滚烫的眼泪落在脸上，将夏奕骋蓄势待发的挣扎彻底瓦解了。他颓然垂下胳膊，就这么靠在她胸前。
呼吸间，有她惯用的香水味。那味道不算难闻，可是他不喜欢。他就爱赵嘉悦身上那股干净清爽的味道，就是闻一辈子都不会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