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文秀一看到女人居然害怕到浑身发抖的样子,就觉得事情不对头了,他神经质的回头看了看身后长长地走廊,地上朱红色的地毯在顶灯的照射下发出的光泽仿佛也变成了一种铺天盖地般向他压来的血光,让他有着一种想要窒息般的压抑!
他回过头赶紧打开房门,把挂在他胳膊上的曹秀英往屋里一推,嘴里低声呵斥道:“天塌不下来!有话进屋说,别在走廊里丢人现眼!”
皮文秀反手关上了房门,因关门而发出的“啪”的一声响居然把曹秀英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身子更是剧烈的抖动了一下,要不是她整个身子都挂在皮文秀身上,这一下一定会一头栽倒在地上摔个嘴啃地不可!
皮文秀被她的抖动带着一个咧斜,赶紧把她放倒在沙发上,不满的说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蝎蝎螫螫的,我就关个门你至于吗就吓得哇哇大叫?让别人听见了算怎么回事啊?还不闭嘴好好说话!”
曹秀英依旧是一副恐惧到了极点的样子,哪里还顾得上去反驳皮文秀即让她闭嘴又让她好好说话是不可能同时完成的事情。她抖抖索索的像一片寒风中的叶子,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了赖以发泄恐惧的哭叫,艰难的说道:“老皮,我错了!你提醒的是对的,我的确是看错人了!原本叔叔说你的秘书马天杰这个人他也看不透,不想管他的闲事让他到你身边做秘书的……呜呜……可我……我不放心你在新平……我离你太远你的事情我没法子知道……啊啊啊……想跟你住在一起你又不让,我就……我一时糊涂……啊啊啊……”
听着曹秀英的哭诉,皮文秀的脸色越来越阴冷,他默默地坐到了她的对面,一言不发,听到这里就恶狠狠地插口说道:“所以,你就跟马天杰达成了协议,你帮他周旋让你叔叔逼迫我用他当秘书,而他就做你的探子,替你盯着我,然后向你报告我的一言一行对吗?那么乔东鸽在省城生孩子的事情你当然是听他讲的了?你也就很聪明的赶紧改变自己几十年不要别人孩子的信念,抱了一个跟乔东鸽一天生的女孩子回去跟她争强斗狠是不是?”
皮文秀按照自己的推测一说完这番话,曹秀英反倒愣住了,她因为受了某个人的恐吓,早已经心神大乱,苦思冥想也想不出应对的法子,这才百般无奈之下在皮文秀走之后就只跟保姆说了一声,就出门打了个出租车连夜追到新平,想让皮文秀替她拿个主意的。
她已经来不及思考那些事该说,那些事不该说了,听到皮文秀说的事情跟她掌握的不一样,就抬起头迷惘的说道:“乔东鸽在省城生孩子的事情不是马天杰告诉我的啊!我另外还找了人盯着乔东鸽的,她生孩子你也去……呃……”
总算曹秀英还没有笨到极致,终于在说到此时的时候意识到了自己真真是“贼不打三年自招”,原本皮文秀是不知道她还另外找人监视乔东鸽的,这不是等于自己招认了吗?所以赶紧住嘴了。
皮文秀也很奇怪的并没有去追究她的愚蠢跟过分,却好似陷入了沉思,他的确很是奇怪,因为他明明发现了马天杰复印的他在乔东鸽生子期间签署的那几份单据,但是为什么曹秀英却说她知道乔东鸽生孩子的事情跟马天杰无关呢?如果马天杰不是受了曹秀英的指示去复印的这些东西,岂不是更加说明这个人居心叵测,已经早就开始对他进行多方位的探究了?
那么,现在就跟马天杰摊牌是不是冒险了一点呢?因为曹秀英说的这个线索倒是完全出乎皮文秀的意料的,这个马天杰从省城来新平就带着某种使命是确然无疑的!但皮文秀以前还一直以为马天杰对他的调查却是在接受了曹秀英的委托之后才开始的,但是在调查的过程中,马天杰可能慢慢的萌生了野心,渐渐的偏离了原来仅仅受命于曹秀英的初衷,开始替他省城的主子卖命了!如此看来,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呐……
他越想心里越是烦乱,就把衬衣的领子一连解开了三颗扣子,把衣襟拉的松松散散的,还觉得后脊梁不停地冒汗,索性站了起来到窗户那里,把窗户一把拉开了,迎着夜里清凉的风,点着了一根烟恶狠狠大口大口的抽着。
听着曹秀英低低的啜泣声,他懒得回头,更加连看都不愿意看这个愚蠢到极点的女人了!此时此刻,他不知道有多想念聪明睿智的乔东鸽,那个女人总是能够最敏捷的感受到危险,并且在最危险的时候冷静、机智,举重若轻的化险为夷!
没有人知道皮文秀虽然贵为一个市委书记,看似威风八面,长袖善舞,其实到了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一样的会感到极度的软弱与好多的为难,遇到了突如其来的危险,他更加跟所有的人一样,需要一个可以商量的人帮他出出主意,分担一点他的压力!
在一般意义上来讲,皮文秀这样级别的领导在外人眼里已经近乎于无所不能的神仙了,谁能自作聪明到去替领导排忧解难呢?所以能够商量的人,除了极少数最最可靠的亲信下属,但下属即便再亲信,毕竟官场上是没有绝对的真情的,大难临头的时候,夫妻尚且各自飞,何况同事呢?那么真正值得信任的,就只有他们自己的老婆了!毕竟亲不过父母、近不过夫妻,父母虽然最为可靠,也最不会泄露秘密,但是要商量的事情通常都是担些风险的,让父母知道了徒增二老的担心跟烦恼,而且还于事无补,所以这个商议的人就只有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