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飕飕地望了我一眼,他一抬手,将饭盒掀翻在地,手里的筷子也扔了出去。
看了看地上洒了一起的食物,再看看盛怒的钱陌远,我觉得他简直是莫名其妙,一言不合就往人家身上撒气。
一股子无名之火窜上来,我的语气也没有那么好了,“你让我来也来了,吃的也吃了,我要回去了。”
他一把拽住我的手,“你敢走!”
他抓得我很疼,我很不舒服地往回抽手,“干什么,你放开我!”
“我不放!”他怒气冲天,两只桃花眼硬生生瞪得溜圆,每个字都往外蹦火星,“苏扇,你真是个蠢货!”
旁边的宋国北想要劝架,被我和钱陌远同时喊了一声,“走开!”
听到我这一声,钱陌远眯起眼,浑身温度又低了几度。
我就是个白痴,送上门来给人家当出气筒,还被没头没脑地骂了一通。
一时间,我的头有点发昏,用力摇晃着脑袋,想要稳住摇晃的视线。
钱陌远瞬间收敛起怒意,甚至掉头紧张起来,“喂,你没事吧?”
逞强的回答没有说出来,脑袋里又是一阵眩晕,我歪歪斜斜地靠上了墙壁,无力地不停甩着脑袋。
“傻看干嘛,把人扶到床上来!”
大喝了宋国北一声,钱陌远单腿跳着过来,一起扶着我坐到了床上。
重心降低,我好受了一些,双手撑在身侧,慢慢地恢复着精神。
钱陌远变得好唠叨,东问西问,惹得我又有点难受,闭着眼不听他说话。
“水来了水来了!”
宋国北端着杯子小跑过来,钱陌远立马接过来,“我来喂!”
端着杯子送到我嘴边,他轻声地哄着我喝下去,我晕晕乎乎的,真的张口啜饮起来。
水里面放了蜂蜜,甜甜的,补充了糖分之后,我超负荷的大脑回过神来,眼前也不那么花了。
见我脸色不那么苍白,钱陌远松了口气,有点想要发火,却强忍下来,“你身体没好,急着出院干嘛,嫌自己小命太长?”
我疲惫着喘着气,有气无力地说,“我已经好了。”
我的身体我知道,这次头晕只是因为身体有些虚弱,加上本身就有低血糖的症状,所以症状表现得凶猛了一些。
也不知道钱陌远是不是成心和我过不去,继续驳斥,“你就是作,非要昏倒在路上你才高兴!”
他的话听得我不舒服,可是我又没有力气和他争吵,只能低声说,“你别管。”
短短三个字,好似打开他身体里某个情绪的开关,气得他一下子站起身,失控般全说了出来,“你让我别管,那就让别人管好你!不要下次见到你,你又倒在人家男人的脚底下发疯!”
最后一个字说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口不择言,愤愤地咬住牙,再不出声。
可惜,该听的不该听的,我已经听见了。
我抬起头,心中繁复,“那天晚上,是你救了我?”
梗着脖子,钱陌远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瞪着地上,似乎和谁过不去一样。
想到其他人口中的一鳞半爪,我足以笃定,“那晚是你,钱陌远。”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也很不是滋味儿。
其实这几天,我已经隐隐猜到了这个谜底。
不是嘉仇,孟若棠的年纪也对不上,既有背景,又会在那时候出现的,只有钱陌远。
可是我并不敢确定这个猜测,甚至有点自欺欺人的,不愿意接受这个真相。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那个人惊慌失措的喊声,背着我跑出房间时候,可靠的后背、不断呼唤我的声音……
这一切,怎么会是出自最讨厌我、最看不起我的钱陌远呢?
钱陌远多聪明,他看出我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冷笑了出声。
“不是你男朋友,也不是你的大客人,就是我,怎么,失望了?”
闭了闭眼睛,我再睁开,看着他的时候,声音有点沙哑,“你这一身伤,也是因为我吗?”
他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个,看了我一会儿,无声默认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一场罪,是他为我翻天覆地、快意恩仇的代价,而我却一无所知。
“钱陌远,”我轻轻喊了他一声,第一次充满真诚、没有偏见地看着他,“虽然我还是很讨厌你,但是……我谢谢你,真心的。”
表情一阵青一阵白,钱陌远盯着我一会儿,硬邦邦地说,“我该说不客气吗。”
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其实我自己也明白,随随便便的一句感谢,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可惜,我再也给不了其他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