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姑娘,你怎么了?”
凤染倾扭头看了他一眼,自顾自趴在石头上低泣,也不想搭理他。
楚云飞也不介意,拣了她旁边一块石头坐下来:“姑娘一定是遇到伤心事了,云飞自小被父母和家人送出府,远走他乡拜师学艺。我也伤心过,想着他们是不是只爱家中兄妹,并不心疼云飞。”
“每次我都会偷偷的找个地方落泪。可是很奇怪,哭过了,好像心里的悲伤也流走了,然后人也不那么伤心了。”
“你说是不是很傻?每次看到初升的太阳,会想着天大的事情睡一觉也就过去了,看到第二天的阳光,再悲伤的过去也会消逝。”
楚云飞也不管凤染倾听不听,自顾自的喃喃说着,他的声音如泉水丁咚,听得人很舒服。
渐渐的凤染倾似乎心里平静了些,愣了一下,哭声截然而止。
其实,迷惑她的,不是楚云飞的声音,而是他说的那些话,句句击中她心坎上,跟她曾经的想法那么的相似。
那是一种找到知音的感觉。
如果是以往,遇到这样一个人她会欢呼雀跃。
可是刚刚见到陌子寒贴心的搂着都敏郡主那副场景,原本应该雀跃的心,已经麻木了平静了!
“我以前也以为,天大的事情,睡一觉见到第二天的阳光,那都不是事。”
凤染倾可怜兮兮的抱着膝盖:“楚公子,我现在知道了,这世上总有些事,是见到第二天的太阳,依然还是驱散不去心理的阴影。”
“萧姑娘不用跟在下客气,唤我云飞好了。”
楚云飞幽幽看着远方的树林,突然叹一口气:“姑娘说得也是,有些事情第二天见到太阳也驱散不了心理的阴影,比如说家破人亡……”
凤染倾感觉他这话很怪,一时也忘了哭,奇怪的看着他,等着他说下文。
楚云飞却没再说下去,反而爽朗的一笑:“再比如说一腔深情,遇到负心之人……”
凤染倾被他揭破心底的秘密,有几分不自在。
她咳了一声,瞟他一眼:“你才多大?说得好像阅尽世事沧桑,一脸老成的样子。”
“萧姑娘要知道在下年龄?云飞年方二九。”
楚云飞站起身,朝凤染倾作了一揖:“敢问姑娘芳名?年方几何?”
敢问姑娘芳名?年方几何?
好像接下来要问的是可有婚配?
还好她没这么问,凤染倾感觉在这种伤心的时刻,有这样一个贴心的人陪着聊天也不错,不再去想那场景,似乎心里没那么难过了。
“年方二八,云飞你可以唤我清雅,我叫萧清雅。”
“恕在下冒昧!”
楚云飞突然满脸涨红,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脱口而出:“姑娘突然哭得这么伤心,刚刚在湖边撞见的,可是姑娘的意中人?”
她刚刚对这人有个好印象。
他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不是往自己伤口上撒盐么?
凤染倾不知怎么一下怒了,凶他:“要你管!”
“在下,在下……”
楚云飞叹一口气,鼓起勇气说:“云飞想告诉清雅姑娘,这世上不全是以貌取人的男子,刚刚那位公子,一定是被那位姑娘的美色所迷惑,日久见人心,假以时日,他一定会发现清雅姑娘的好。”
什么以貌取人?
凤染倾摸了摸自己的脸,是了,她戴着人皮面具,虽然身材窈窕,这姿色当真丢在人堆里一扔一大把。
难怪他误会了!
她一时心里失笑,嘴尖牙利问:“那你呢?楚云飞,你会以貌取人吗?如果是你,你喜欢的是湖边那个美人?还是喜欢我这种姿色平平的女人?”
“那个,那个,在下认为再美的容颜也有老去的一天,在下岂会是那种以貌取人之人。”
楚云飞满脸涨红,神情有些躲闪有些羞涩,很艰难的开口:“清雅见识广博,性情开朗活泼,比起空有一身皮肉的美人,在下认为清雅姑娘更好。”
他说这话,像做贼似的。
凤染倾见他额头上已经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那如果湖边那个美人身份尊贵,不但貌美,更是北漠先皇亲封的郡主,而我不仅姿色平平,还是一个低贱的商家之女。”
凤染倾睁大眼睛一脸笑意盯着他:“那如果这样,云飞还是认为我比那个美人好吗?”
“清雅何必妄自菲薄!”
楚去飞一脸认真,着急的说:“北漠帝打算以商治国,发展与各国贸易,商人的地位以后会得到很大的提升。再说了,人的高贵不是凭一个身份,而是内心的强大。云飞一路与清雅深谈,一见如故,认为清雅姑娘是极有见识的女子。如果让云飞来选,自然是选择姑娘,人生得一知己很难,能与其共度一生,岂不妙哉!”
“楚云飞,你真逗!”
备受打击的凤染倾,总算从楚云飞这个书呆子嘴里得到安慰。
见他越说越紧张,额头上蒙了厚厚一层细密的汗珠,凤染倾扑哧一声娇笑,扔了一块帕子砸他脸上。
“你个呆子,擦擦汗吧!”
树后阴影处,陌子寒看着丫头和人嘻笑打闹,脸色已经沉得像块黑炭!
这个丫头一流眼泪,他心慌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