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还好关键的时刻截然而止。
不然想到陌子寒会因她而死,这太可怕了,想想都是一阵后怕,凤染倾身上早惊出一身冷汗。
她微微掀开垂帘,望着远处骑在马上魂牵梦绕那道影子,心情很复杂。
为什么丫头要疏远他?
为什么不愿意再让他亲密?
难道是因为楚云飞?
但一想到从南唐到北漠,她愿意舍弃南唐皇后的尊荣,以萧家之女的身份亲近自己,这份深情,是一个楚云飞能破坏得了的吗?
论俊美,他不输于楚云飞。
论身份地位,北漠王和南唐帝,哪一个不比楚云飞尊贵?
所以,丫头的疏远绝对不是因为楚云飞。
那是什么?
“本少主和王妃历经洞房花烛夜后,已经同理连枝、心灵相契,杀了本少主,黄泉路上有她相伴,此生何憾?”
那天在山林瀑布旁,楚云飞这般说过?
莫非是因为丫头身中的蛊毒,她才疏远自己?
可恨!
楚云飞这个孽种,到底在丫头身上下了什么毒?
陌子寒一拍马,追上前头的白烨。
“白太医,丫头身中的蛊毒……”
这个冰山脸也真能沉住气!
这是第三天了,他在马车里缠了丫头三天,才来问解毒一事。
“暂时找不到破解之法,只能等本尊回神医谷后,找那个老头子出山。”
“外公他老人家有破解之法?”
陌子寒一句外公叫得极顺口,白烨很想点拔他叫一声舅舅,但想想他曾是南唐那个铁腕摄政王,算了,还是不招惹他。
他不招惹,不代表着陌子寒不求他。
沉默了半晌,陌子寒艰难的问出口:“还请白太医解本王之惑,那天楚云飞说的同理连枝、心灵相契,这种蛊术能控制人心不成?”
控制人心?
白烨脑子转了好几个弯,想到他与幽兰若久别重逢,会发生什么?
然后,好不容易找到症结所在。
他在怀疑丫头变心了?
是丫头在马车里冷落了他?
想到曾经那个冷面摄政王,也有这样一天,白烨差点忍不住喷笑出声。
陌子寒失忆后似乎比以前可爱了些。
这个做舅舅的,横在他们中间真心不容易。
白烨缀着一抹浅笑安慰他:“身子疲乏的人,对任何事情皆心生厌倦之意,这段时间王爷多理解倾儿。”
白烨的言下之意是隐晦的提醒他,凤染倾身子疲乏,按照之前跟丫头的约定,先不说她怀有身孕一事,所以借着身子疲乏几个字提醒他。
可是陌子寒完全和白烨不在一个频道上,那句厌倦还是刺伤了他。
一路从南唐到北漠,那丫头的嘻皮赖脸,那丫头的哭闹纠缠,那丫头的娇羞无限,那丫头的伤心落寞,再次在心尖惊过。
他以为,她的丫头爱他入骨,不管任何时候都不会对他心生厌倦。
“楚云飞……”
一道寒光射向囚笼里的楚云飞。
陌子寒咬牙切齿,他不能对楚云飞施暴行,因为受伤的人会是丫头。
但是,楚云飞敢动他最爱的人,他也可以动楚云飞在乎的东西。
他还剩下什么?
那他便击垮他的一切。
二天以后,马队终于抵达了大漠郡。
凤染倾也暗暗松一口气,过了大漠郡,很快可以回到落凤郡。
最主要的是,此次陌子寒是奉北漠帝旨意,来大漠郡选址建都,规划新的北漠京城。
从大漠郡到落凤郡,因为将渭水引入运河,从此让荒芜的大漠盈满了生机活力。
如果将北漠京城迁都大漠郡,那么整片荒漠将彻底的活过来,沿着运河两岸,皆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气象。
陌子寒负责迁都一事,也就意味着他会停留在大漠郡。
这些天,她知道她的拒绝数次伤了他,一迎上他那种落寞的神情,无数愧疚的小人儿在心底滋生着。
凤染倾盼着回到落凤郡,盼着白烨快点去神医谷将老头子请出山,早日解除蛊毒,不用面对陌子寒那张受伤的脸。
当晚,马队一行人住进了大漠郡守杨承泽家。
杨承泽与兵部尚书杨承意同出一脉,此人与杨承意算是远亲,原先也算是杨承意一党。
但杨承意此人贪得无厌,又狂妄自大,早让杨承泽和京兆尹杨坎不服。
自从陌子寒承袭了承亲王位,此人与京兆尹杨坎颇有先见之明,在承亲王府还没有站稳脚跟前,追随了陌子寒。
所以,这个杨承泽也算是自家人了。
承亲王带着家眷入住郡守府,自然得到了主家盛情款侍。
“王爷自北漠京城行来,一路顺手捉拿了楚北侯府余孽,真是快哉!”
杨承泽高举酒杯:“来,下官敬王爷和王妃一杯!”
虽说郡守府在房间放了冰块,饭厅里有阵阵清凉之意袭来,但是这满桌油腻的菜还是引得凤染倾反胃,更别说喝酒了!
“杨郡守,王妃一路疲惫,身子不适,这酒本王替她饮了。”
陌子寒想到凤染倾三番五次的拒绝,心里很不是滋味,连干了两杯。
“这菜都凉了,饮酒伤身,先吃些菜填填肚子。”
郡守夫人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天气闷热,夹了几筷子清淡的菜放进凤染倾碗里,又让婢女上了一碟子酱缸豆,酸酸辣辣的很下饭,凤染倾就着小碟子吃了大半碗米饭。
郡守夫人拉着凤染倾话家常,一旁的陌子寒和杨承泽则说起了楚云飞。
“王爷,下官不明白,大漠郡的天牢,那是苍蝇也插翅难飞,王爷在天牢附近安插那么多暗卫,不知有什么打算?”
“杨郡守,楚云飞此人阴险狡诈,本王这是借着他这条鱼,将楚北侯府余孽一网打尽,楚北侯府那个老巫婆手段非一般,所以本王要做万全的准备。”
陌子寒清冷的一笑,威仪天成:“一旦斩除了楚北侯府余孽,楚云飞再没有用武之地,本王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陌子寒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凤染倾,意思是如果不是她中了蛊,楚云飞早没性命了!
“王爷此计甚妙!”
杨郡守一拍大腿:“迎王爷入府时,王爷吩咐下官将楚府余孽关在州郡天牢一事散播出去,原来早有深意。”
“楚云飞是楚北府侯唯一的根脉,楚北侯府余党一定不舍得他死,会倾尽全力前来营救。”
陌子寒冷笑一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次杨郡守助本王铲除楚府余孽,圣上得知郡守的功劳,一定会论功行赏!”
杨郡守两眼放光,举杯相邀:“下官再敬王爷一杯,多谢王爷提携。”
这人几句话下肚,已经喝了大半壶酒了。
连日来奔波劳累,他身子能承受得住吗?
凤染倾不好明着劝他释杯,只能夹了几筷子菜在他碗里,然后从桌下伸出小手,轻轻勾了勾他的手掌心。
明亮的眸子朝他一眨一眨,意思是:喝酒伤身,多吃些菜。
凤染倾那么轻轻一勾,勾去了某爷的半条魂。
丫头这是不再疏远他了?
陌子寒感觉有一股甜蜜的暖流汹涌而至,喜悦瞬间盈满了胸腔。
他借着酒劲,扭过头来笑看着她,温声的说:“一路车马劳顿,爱妃去洗漱更衣,先回房等着本王。”
噗!
爱妃?
一句爱妃冲淡了凤染倾连日来的忧伤,看他的眼神也炙热了几分,有一股暖昧的情愫在彼此心尖瞬间升温。
确实,她这段日子身子特别疲乏,所以在郡守和郡守夫人称颂着王爷和王妃琴瑟和鸣的赞美声中,她盈盈一笑退了出来。